“你说什么?兰兰才不会嫌弃我呢,兰兰是我最乖最乖的宝贝女儿……”
洛澄顶着那张比面具更像骷髅的脸,说出来的话也让人心惊胆战。
他干枯的手想要上前去将洛兰兰从孟晨手里抱出来,可惊慌失措的洛兰兰却猛然拍开他,大声哭喊:
“你不是我爸爸!你不是!”
她还太小了。
不懂事,也承担不住冲击和压力。
这彻底让洛澄变了脸色。
如果说第一句只是洛兰兰被吓到之后不小心脱口而出,那第二句……或许就是洛兰兰的选择了。
“你确定?”
洛澄望向她的目光逐渐从慈爱变成狰狞。
“兰兰,你怎么能这么说?太伤爸爸的心了,你是爸爸妈妈的爱的结晶,只能永远留在爸爸妈妈身边!永远!”
他嘶吼着,恶狠狠的盯着洛兰兰。
不知是不是孟晨的错觉,他怀里的洛兰兰在瑟瑟发抖,就连地板和墙壁似乎也被洛澄这一嗓子震得隐隐颤抖起来。
另一边,时欣在贺屿宁的陪伴下走到板凳边,紧张得几乎感受不到呼吸。
她用指尖轻轻撩起眼前女人披散的头发,看见了那憔悴不已、却依然能一眼认出的精致五官。
“妈妈……”
时欣愣了半晌,喉咙里才发出沙哑的声音。
“时欣?”乔安也震惊万分的看着眼前的女孩,上一秒还写满了不屈和凌厉的眼睛,下一秒就涌出了泪水,“真的是你吗?欣欣,你,都已经长这么大了?好,真好…这么多年没有你的消息,我总是担心你有没有受苦……”
现在看来,她女儿活得很好。
甚至,还找到了不错的男朋友。
乔安的目光落在一旁的贺屿宁身上,带了笑意,慈爱的打量了贺屿宁一番:“小伙子,你怎么称呼?”
她话音刚落,整个地下三层猛然剧烈抖动起来,像是地震,又像是要发生坍塌。
时欣才刚将乔安背后的绳子解开了一个结,脚下便一阵不稳,险些摔倒,还好有贺屿宁扶着。
洛澄癫狂的声音,伴随着砖块石头落下的动静,响彻整个空间。
“我要你们留下,全部都留下!”
“为什么要走呢?为什么一个二个都急着离开我,和我一起享受快乐不好吗?在教会里,我就是主宰,我就是王者,只要让我高兴,我什么都能提供给你!你们到底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兰兰,如果你和你母亲当年一样,试图离开我,离开这个温馨的家,那我不介意让你也变成一具木乃伊!”
“只要你们留下陪着我,我不在乎你们以什么样的形式存在,哈哈!”
洛澄立在原地,时而喃喃自语,时而暴躁大喊,比精神病院里的病人还要狂躁无常。
贺屿宁蹙眉。
真该把钟明轩也带来。
他要是看见精神失常到这种程度的家伙,估计能兴奋得一连干下三碗饭,然后刷刷刷写出几篇SCI论文。
时欣捕捉到了关键点。
洛澄说……洛倩曾经试图离开他?
原来洛倩不是自愿的?
该死!这畜生竟然连自己妹妹都能下得去手!
空间晃动的幅度越来越大,时欣一着急,解绳结的动作更慌了,越慌越解不开,她干脆从怀里掏出提前准备好的剪刀,试图直接将绳子剪断,可那绳子也不知由什么材料制成,毫发无损。
贺屿宁打算直接连同凳子一起把乔安背走,但椅子腿牢牢焊在地上,根本无法挪动。
“时欣,你们别管我了,赶紧走吧!这地方马上要塌了!绑我的绳子系的是死结,解不开的……”
乔安苦笑。
洛澄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她离开过这张椅子。
这些年,她就像个傀儡一样,在这不到一平方米的地上苟活,没有自由,更没有作为人类的尊严。
“不,要走也要一起走!”时欣当即摇头否定,红着眼睛去扯那比迷宫还要复杂的麻绳,说什么也不许离开。
哪怕砖头就掉在她身边不到三厘米的地方,也没让时欣产生丝毫动摇。
与此同时,孟晨那边。
洛澄像是疯了一样,张牙舞爪的想要从孟晨怀里抢走洛兰兰,吓得洛兰兰缩成一团,动也不敢动。
孟晨一手抱着她,一手拿过一旁的长条形不知名实验器材,当做简易的剑,格挡着洛澄的攻击。
“你疯了?这里要是坍塌,咱们所有人都得死!”
可是地下三层!
就算侥幸躲在预制板形成的小空间里没被砸死,等搜救队挖到地下十几米时,黄花菜都凉透了。
“死了就死了呗,正好一家三口整整齐齐埋葬在废墟里,庄园的残骸就是天然的坟墓,多浪漫啊!”洛澄听到孟晨的警告,不仅没有收敛,反而愈发猖狂了,笑得几乎上气不接下气。
孟晨咬牙,艰难抵挡。
他从没来过地下三层,对环境丝毫不熟悉,甚至不知道该往哪里退、该往哪个方向跑。
陈思宇怎么还不来?
不是说已经把整个庄园的机关都摸透了吗?地下三层的保护机制呢?逃生机制呢?赶紧启动啊!
怎么关键时刻掉链子!该不是迟到了吧?
“哗啦啦——”
墙壁和天花板一开始只是掉下一些砖块和水泥渣,此刻却开始出现长达三四米的巨型裂缝。
一大块水泥从头顶落下,眼看着就要砸到时欣,贺屿宁瞳孔紧缩,猛地扑上去,将时欣推到一边。
可他的左侧小腿却被压在了水泥之下。
“贺屿宁?你没事吧!”
时欣面色苍白,赶紧起身上前查看,乔安也费力的扭过头想看贺屿宁的情况,可身子却无法动弹。
鲜红的血液从水泥之下流出,贺屿宁额头青筋暴起,忍受着巨大的痛苦,却硬是连哼都没哼一声。
他的腿好像断了。
孟晨看到贺屿宁那边的动静,也想上去帮忙,却被洛澄缠得脱不开身,只能眼睁睁看着时欣试图搬动那块重达几百公斤的钢筋水泥,费了半天劲,也只能挪动一寸两寸,根本于事无补。
两人头顶,还有一块更大更重的预制板摇摇欲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