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按照计划,许恩恩已经三天没有理我爸了,直播间也把他拉黑。
在名誉和利益上,她选择了最保险的方式,许恩恩不止我爸一个大哥。
很快,我爸给我打电话要我给他实名一个平台账号。
许恩恩所在的平台是一号一实名制,他的号被拉黑以后就无法进入直播间。
我当然不会给他,所以他再次找到了我的工作单位。但他没找到我,因为我和闺蜜正忙着搬家。
最后一天,我把东西搬到新房子里,口袋里的手机响了。
「你赶紧把那帖子给删了!那群疯子天天打电话给我女儿,你们……你们有什么事情就冲我来!」
居然是许久没见的大婶。
「大婶,我也没干嘛啊,我只是实话实说,再说了,不是你们先找的我吗?」
大婶气得不轻在电话那边破口大骂,我忍住笑意。
我记得她那个上高中的女儿最喜欢校园霸凌别人,还把别人弄进医院去过。
果然有其母必有其子。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为了庆祝事情圆满结束,我提议和闺蜜出去吃一顿好的。
电梯下到负一楼,我和她手挽着手正准备拉开车门。
突然一群人冲了出来,我尖叫出声。
很快我就被死死地捂住了嘴,意识逐渐昏迷过去。
再一睁眼,我的四肢被麻绳死死地绑着,不远处闺蜜靠在废弃的货箱边上。
四周黑漆漆的,只有月光隐隐从最上面的顶窗照进来,周围不见人影。
我的喉咙干涩,下颚像是要脱臼了一样。
尝试着挪动了一下位置,我有点后悔今天为了出去吃饭还特地穿了漂漂亮亮的裙子。现在只要动一下,皮肤都被地板摩擦得生疼。
我四处观察。这地方像是个废弃的仓库,灰尘遍地,破破烂烂的桌子椅子杂乱地堆放在一起。
再次打探四周确定无人以后,借着月光我试着挪动着朝闺蜜靠过去想要撞醒她。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稀稀疏疏说话的声音,然后大门的锁被打开。
9.
「娘,你确定这样不会出事?」
「你叔说了只要不把他弄死,咱就算是催债这是正当行为。」
这熟悉的声音,自然是我那大婶,我没想到她居然敢在法治社会绑架我,甚至连带着闺蜜...是我连累了她。
从她口中所说,是我爸爸让她做的。
心里一阵心寒,我一直以为我们只是感情不好,却不承想他居然为了钱要把我置于死地。
很快,我开始冷静下来,他们绑架我无非是想要钱。
我身上加起来零零散散20多万,或许可以跟他们好好协商。
可我显然是太天真,直到大婶的女儿说 出一句话。
「娘,她让我在学校里丢尽了脸,我也要让她尝尝这种滋味。」
「还有你不是说了吗?外婆留了一套房子给她吗?之前外婆生病你去医院。」
「闭嘴!怎么什么话都敢在外说。」
大婶突然呵斥她,我大脑一阵空白,什么意思,外婆之前住院,她去医院怎么了?
我终于想起来事情哪里不对劲,外婆的房子是早在我十八岁的时候她偷偷立的遗嘱,根本没有告诉过他们。
那他们怎么会知道房子的产权在我手上。
只有一种可能,外婆是被……
我不敢再想,双眼瞬间湿润,宠爱我的外婆居然被她们害死了。
过了一会儿,他们声音逐渐小了,不知道在仓库里寻找什么然后又离开。
我睁开眼快速挪到闺蜜面前。
「淼淼……淼淼快醒醒……」
我使出全身的力气想要推动她。
「囡囡姐,你在干什么呢……」
身后传来一阵低沉又阴暗的声音,我僵硬地转过头。
10.
表妹拿着一把刀,轻轻地架在我的肩头。
她微笑着,宛如地狱爬上来的恶鬼。
我想尖叫,可张着嘴巴却发不出一丝声音。
「我娘蠢,我可没那么蠢。这么大的声音你们怎么可能没醒。」她冷笑地看着我,一巴掌扇在我的脸上,我被这力气扇在地上,脸上是火辣辣的疼。
表妹常年欺负同学,力气自然是大的厉害,我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我咬紧牙关嘴巴里被扇出了血沫,脸被她死死地摁在地上。
「你最好是老实一点。等我娘找来买家,那鸟不拉屎的地方我看你还怎么装。」
她狠狠地拽起我的头发,大声笑起来。
我的头皮被扯得生疼,拼命的余光扫视着周围,破烂的杂物里没有东西能够用来防身,眼泪无声地滑落。
表妹笑得更大声了,将刀子在我面前比划。
「你知道吗?外婆死之前都不愿意告诉我们房产证在哪,要不是我娘闯进去看见她写的遗书。」
「你说为什么呢,为什么她要对你这么好。」
表妹此刻已经有些接近疯狂,那刀子在月光下冒着寒光,我的心颤抖起来。
我不甘地闭上了眼睛,难道我就要死在这里了。
良久一声闷哼,紧紧抓着我头发的手瞬间松开。
在我倒下的时候,我看见那个熟悉的警察闯进在我的视野,他嘴里大声地叫着我的名字。
他焦急地看着我把我抱起来,身后涌入一群穿着警服的警察,里面有不少熟悉的面孔。
我再也控制不住,抱着他失声大哭。
就差一点,我以为自己再也看不见这世界的光亮了。
11.
自从从别人嘴里听见妈妈是因为我而死之后,我就很讨厌医院。因为这里四处充斥着消毒水的气味。
警察局派来几个年轻的人录笔录,我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你怎么会知道我在哪里。」我看着他,嘴唇有些干涩声音带着嘶哑。
他将花放在旁边的桌子上:「那个大婶涉嫌非法拐卖,我们早就盯上了。」
「所以在你手机上我们安装了定位。」
我有些茫然,这些我什么都不知道,甚至都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安装的。
但也确实因为这个,我们才能逃过一劫。
我笑了笑,对他说了声谢谢。
最后在他起身准备走的时候,我突然想起了什么。
「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12.
绑架的事情把闺蜜一家被吓得不轻。
她本来就是家里捧着的孩子,她的父母知道后很愤怒,要把大婶一家都送进去。
人证物证俱在,这是必胜的官司。
开庭的前一晚,我和闺蜜一起从公寓出来,身上带着防身的喷雾。
是那个警察给的。
昏暗的路灯下,我看见一个人影站在下面,下意识地拉紧了闺蜜的手。
她也警惕地看向那人。
那人走近几步,我才看清,是我消失了很久的爸爸。
他手里抱着我最喜欢的红薯,见我下来他连忙走到我身边,讨好地把红薯递给我。
「囡囡啊,爸爸知道错了,你原谅爸爸吧。」
闺蜜立马警惕地掏出喷雾,大喊着让他别过来,我摇了摇头拉着她想走。
我爸一把拉着我,跪在我面前。
「是爸爸的错,爸爸不该……」
我打断他的道歉:「不该什么?不该打我?不该丢下我?还是不该让别人绑架你的亲生女儿,要把我卖掉?」
他哑口无言只是局促地站着:「我只是……」
13.
不等他说完,我从包里拿出一沓钱狠狠地摔在他的脸上。
「为了钱你可以不顾一切,可是外婆做错了什么!淼淼做错了什么!」
我崩溃地滑落在地上,大哭起来。
我爸沉默了,他想伸手安慰我却被闺蜜拍开。
他默默地捡起散落一地的钞票。
将钱又塞进我的包里。
「对不起啊,囡囡。」
风好大,我看不见那个抱着我去医院的爸爸了。
其实小时候,我爸不是这样的,他会给我买好看的衣服,漂亮的芭比娃娃。
即使没有妈妈,他也把我照顾得很好。
他从来不会打我。
可是,大婶说我妈本来是可以不用死掉的。
医生说大人和孩子只能保一个,那时候爸爸在外地上班。
所有人都不管妈妈,只有外婆在医院。
直到电话被挂断很多次以后,妈妈用了最后的力气,对外婆说。
「把……孩子留下来吧。」
14.
庭审很顺利,大婶一家涉嫌故意绑架,拐卖少女判刑30年。
表妹因为还没成年,只能先丢进少管所,等成年再进行审判。
闺蜜的爸妈在监狱有点关系,他们再想出来恐怕没什么可能了。
而我的爸爸,他自首减刑,被判20年。
走出法院,我摸了一下额头那个被砸的地方,时间过去这么久那里已经长出了疤。
摸了摸只有轻微的凹凸感。
我看向一边一直跟着我的警察小哥哥:「你一直跟着我做什么。」
上次在医院,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他不说话,只是递给我一张照片。
照片上外婆牵着我,身边站着一个胖胖的小男孩。
他朝我笑,黑暗的地方有很多,但有黑暗的地方就有阳光透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