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当——当——
两人错马而过,大刀上下翻飞,相击之声不绝于耳。就好似,有娴熟铁匠,论武大锤,翻打生铁一般。
相互对战十几合,华雄的手臂都被震的发麻了。再次错马而过,华雄右手一松,竟差点拿捏不住手中大刀。
趁此时机,孙坚丝缰一紧,坐下马匹嘶吼一身,突然人力而起,行力劈华山之势,宛若山岳压顶的一刀就朝着华雄的大好头颅而去。
华雄大骇,也不顾得好看,丢下手中大刀,就翻身落马而下。
一连滚出十余步,乃止。
噗——
灰头土脸的华雄看着被一分为二的战马,都来不及心疼。孙坚已经一脸杀气腾腾地朝他来了,吓得他撒腿就跑。
身后士卒见自己主将落马,皆是一惊。见孙坚追杀而至,纷纷上前阻碍,将势不可挡的孙坚拦了下来,华雄这才捡了一条命。
孙策在后,见自己的父帅冲进了敌正,忙指挥部将上前。
于是孙坚军大军出动,蜂拥而上,撞进了华雄的军马。
华雄压根就不敢有所停留,一个劲地退后,直接就逃进了汜水关里。
主将都跑了,剩下的小兵们自然是士气沮丧,同样拔腿就跑。
孙坚军趁势掩杀,一路追赶败兵至关下。
胡轸在关上一脸阴沉,不顾己方士卒还在关下,就狠心地下令放箭。
一时间,关上箭如雨下,孙坚军没有准备,被杀了一个措手不及,只得引军后撤。
华雄大败亏输,损失兵马千余人,垂头丧气地坐在椅子上,话都不敢多说。
胡轸看看也,又看看一脸自得地李肃,忍不住抱怨道:“虽然是故意诈败,但是这也败的太难看了吧。”
其他将官一个个你看我,我看你,心说还不是你故意让败的。但是也有那么几个人对华雄惨败,表示幸灾乐祸。
华雄头一耷,有些抬不起头来,
李肃到没有什么感觉,反而怡然自得地说道:“这样正好。孙坚自以为得胜,必然暗生骄心。接下来我们隔几天就出战一次,直到敌军彻底对我军放松警惕,就是我们出奇兵破敌之日。”
胡轸点点头。
董卓的命令是不得无故出战,但是现在都已经开了头了,他等于已经犯了军令了。因此无论如何,也必须将孙坚的人头拿下。
其后一连四五日,胡轸轮流派遣武将出战,又输了三四阵。
孙坚连胜几场,心下有些飘然,就按奈不住心下好大喜功的心思了,连连向联军报捷。同时也写信向袁术催促军粮,他们本来就是轻装简行,所带的军粮不多,眼下虽然得胜,但是军中的粮草却是消耗的差不多了。
但是他不知道的是,他送回联军的捷报越多,本来就打算使坏的袁术就越坚定不发粮草的想法。
让你立功,让你逞能,让你不把我袁家放在眼里,我就让你好好受受这无粮之苦。
将来人随便找个借口打发了,袁术阴沉一笑。
……
汜水关下,孙坚营寨。
刚刚又在城下杀散了千余董卓的西凉军,得胜回营。
接连的胜利,让孙营上下都弥漫了一股骄胜之气。
大帐中,孙坚怡然自得地端着酒杯正在和各位将领商议攻城适宜。
气氛激昂。
胜利的喜悦,让所有人都已经忘却了汜水关的雄伟,好似是可以随时拿下的平常小城一般。
众人纷纷请命,互相争吵不休。
孙坚见到自己部下们如此激昂,甚是欣慰。
就这几天下来,除了阵战接连胜了几场,攻城器械也打造的差不多了。他自觉现在士气正盛,正式攻城的最好时机。
“诸位。也休要争吵谁为攻城前部了,明日我军全员压上,一战而定乾坤。”孙坚自信满满的说道。
“好!”
“好!”
众人大喜,纷纷端起酒杯预祝明日旗开得胜。
就在所有人兴致勃勃地幻想明日打破汜水关,建立不世功业的时候,有将官跌跌撞撞地闯入了营帐。
“将军,不好了!军中断粮了!”来人是军中管粮草的后勤粮官。
一语既出,众人皆惊。
欢愉的气氛突然一凝。
孙坚大怒,一拍案几站起身来喝道:“混账,你说什么!”
见主帅惊怒,管粮官也是满脸无奈,说道:“将军。昨日我军粮草就已不足,去联军催粮的人催促了数日,不得。只能无奈回转,今日方才回营。言说袁术大人以联军本部粮草周转不灵为由而不发粮草。现在军中之粮已经不够一日用度了。”
孙坚只觉一口气没倒上来,眼前发黑,一阵天旋地转。破城就在旦夕,这个时候断粮了,这不是要了老命了。
孙策见状忙起身搀扶自己父帅,拍打孙坚的后背,才算缓和了一阵。
断粮之险,让孙坚和众将方寸大乱。
“不能等明天了。现在就给我组织攻城。黄盖、程普!”
随着孙坚一声令下,两员威武将官从各自席位起身,拱手喝道:“在!”
“你二人为先锋,各自率领两千士卒携云梯,前去攻打汜水关两侧城墙。”
“尊令!”
“韩当!”又一将,起身拱手。
“末将在。”
“现令你率一千士卒带上冲车,攻打城门。”
“尊令。”
“其余人,各自点齐自家兵卒以为后备,随时准备接替。”
“喏!”
……
“杀——”
汜水关下,喊杀声,震耳欲聋。
孙坚大军莫名地大举进攻,不记耗损地冲击汜水关,胡轸有些疑惑。
在他看来,这种强攻的举动,和送死有什么区别。
汜水关虽然不是函谷、潼关这样的天下雄关,但那也不是一般的小城池。胡轸坐镇之后,多次加固城墙、守城器械更是一应俱全,想靠强攻打下这种关隘,简直是痴心妄想。
看着城下那些前仆后继来送死的孙坚军,胡轸撵着胡子,无动于衷,反而有些急切地看着自己的谋士。
“李肃,这骄兵之计,已经行四五日了。我军的损失可是不小,什么时候才能发动反攻。”
李肃摸了摸下巴,沉思片刻,突然诡异一笑。
“不急。孙坚接连大胜,本该是志得意满,坐等我军崩溃才是。现在突然急切攻城,我料定是其军中出了变故。”
“哦,何故?”
“不外乎接到限时破城的死令,或者断粮……”
胡轸一愣,想了想,有些不确定的说道:“敌军虽组联军,但毕竟都是一方诸侯,未见的就会真心服从联军总部的命令。即便袁绍有意下死令,这孙坚也不见得会遵守。这么想来,莫非真是断粮了。”
李肃凑到胡轸面前,喜道:“将军。孙坚是否断粮,只等我们打退敌军进攻,观察片刻,即可知晓。如若敌军确已断粮,那破敌恐怕就在今夜了。”
胡轸越想越觉得有道理,大喜过望:“若如此,此功大矣。”
“传令各处,严防死守,破敌就在今朝!”
“是——”
……
孙坚一脸焦急地看着正在交战的双方。
原本以为凭借自己几次胜利的强盛士气,一鼓作气攻下汜水关,还不是轻而易举的。
结果,原本士气萎靡的西凉军,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士气大涨,各个奋勇当先。城上箭如雨下,滚石檑木,金汁热油倒灌而下,杀得攻城的孙坚军人仰马翻。
云梯刚刚架上,不是被撑杆推翻,就是被几泼热油浸染。攀上云梯的孙坚军,根本就没有机会爬上云梯。
冲车也如是。刚刚开到城下,就被火油点燃,都还没有发挥作用,就被烧成了木炭。
到处都是孙坚军临死前的凄凉惨叫。
除了偶尔双方对射的弓弩手泼洒箭雨,造成了城楼上的敌军伤亡外,攻城方几乎毫无斩获。
双方一战就是半日,从天亮一直打到天黑,孙坚军竟然一次都没有登上过城头。
最终在阳光消失在天边的前一刻,孙坚无奈的鸣金收兵了。
在城下丢下了千于具尸首后,孙坚军潮水一般退去。
听得城上欢呼雀跃的叫喊声,城下孙坚军人人憋屈,愤恨不已。
这几天可都只有他们的胜利呼声,西凉军同样憋屈的很。即便都知道前面是诈败,但因为每次都败的过于逼真,士气受挫那是肯定的。
终于可以一扫阴霾了,西凉军哪里能忍得住不欢呼。
而城下的孙坚军,在接连胜利之后,突然遭此一败,憋屈之余,士气也是不可控地大跌而下。
尤其是在吃晚饭的时候,士兵们发现自己碗里的饭食竟然比前几日少了一半有余,本来就心情低落的士卒,一下子就不干了。
我们在前面拼死奋战,结果连顿饱饭都没有,换了谁都会异常愤怒。
骚动一下子就传遍了整个营地。
“将军,再这样下去,恐怕哗变啊。”管粮官满头大汗,看着那些处于暴怒中的士卒的眼神都充满了惊惧。
他是真怕那些士卒把他活撕了。
孙坚看了他一眼,随手摆了摆手,表示知道了,却没有丝毫作为。
管粮官只能带着满脸地无奈,退出了营帐。
现在孙坚又哪有什么办法,除了消减口粮,以图多撑几日外。他唯一能指望的就是尽快攻破关隘,那就什么事都没了。结果攻城受挫,直到入夜了都没有丝毫将进展。
看着依然屹立在天边的汜水关,孙坚眉头紧锁,愁容满面。
原本要是他果断出面,好言安抚几句,平息一下众怒,以他的声威和名望,士卒的情绪还不至于如此激烈。
哪怕拔营起寨,果断撤离也好啊。
可惜他除了锁眉自哀外,什么动作都没有,直接就导致了军中起了骚乱。
且愈演愈恶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