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唐乐贤是发现妹妹丢了,正要派着家丁去寻人。
“你别闹了,快回去吧……”
他话还未说完,马儿忽然扬蹄嘶鸣一声,是唐乐娇眼疾手快,翻身上马了。
她翻上来后,猛地朝马肚子上踹了一脚,马儿吃痛,狂叫一般向前冲去。
“嘎吱!”
这时,丞相府的大门已被打开,唐乐贤率先冲了出来,正好见到从眼前一闪而过的马儿。
明亮的火把照得清晰,他亲眼看见,苏璃带着唐乐娇策马奔去。
“妹妹……”他追着后面大喊叫。
马儿越跑越远,空旷的夜间,只听到唐乐娇的一句回应,“哥,你不要找我。”
管家恭身问道:“世子爷,奴才们还追吗?”
唐乐贤手一扬,吩咐道:“若外人问起郡主的去向,你们一律说不知道。”
“是。”
马儿早已跑离了他的视线,唐乐贤举着火把,看着路面上,雪地被马儿奔出的脚印,怔怔地有些发呆。
半晌,他才敛了敛心神,回了府中,去了母亲的院子。
大夫说慕容媛是心疾耗损,心病乃心药治,丞相大人殁了,长公主只怕下半辈子,就会一直生活在抑郁中。
唐乐贤有些不敢把妹妹的事告诉母亲,他在门口驻足了一下,最后还是推开了房门。
屋里点着一盏昏暗的油灯,慕容媛正倚靠在榻上,闭目养神,屋子里有一个嬷嬷和丫鬟伺候。
嬷嬷和丫鬟见到他,忙上前去行礼:“世子爷。”
唐乐贤微微颔首,手一扬,示意她们出去。
慕容媛微微睁开了眼:“贤儿。”
“母亲。”
唐乐贤忙上前去,坐在榻旁边的秀墩上,他抓住母亲的手,母亲的手,昔日里是细腻饱满的,如今如干枯像树枝一般,
他心中悲痛不已,仰了仰脖子,不让泪水滑下。
“外面这么吵,是发生了什么事吗?”慕容媛轻轻地问。
“有个奴仆不听话,盗窃了府里的东西,这事就由孩儿来管,母亲您无需操心。”
“嗯。”只听见慕容媛微不可闻地,叹息了一声。
母子俩的谈话停止了,房间忽然陷入了死寂一般的沉寂。
唐乐贤的心忐忑不已,很害怕母亲询问妹妹的事,一炷香的时间过去,慕容媛却未问起女儿。
唐乐贤终究是做不到,把这个事情向母亲如实禀告,他不敢多待,起身帮母亲掖了一被角。
“母亲,您好生歇息,孩儿告退。”
慕容媛却在这个时候,喊住他:“贤儿,若是有更好的去处,就让你妹妹去吧。”
唐乐贤一时没太明白母亲的意思,“母亲?”
慕容媛的声音虚弱无力:“或许我们应该尊重你妹妹的选择?”
唐乐贤心中一怔,莫不是母亲已经知道,妹妹离开了府丞相府?
他心头一热,想把事情告诉母亲。
慕容媛却又在这个时候,阻止了他:“去吧,母亲想歇歇,若没重要事,就不要来吵我了。”
唐乐贤只能拱手作揖:“孩儿告退。”
在迈出房门的那一刹那,唐乐贤忽然有一种感觉,母亲其实心如明镜,什么都知道,只是有些事情未必说出来就是最好的。
雪路上。
受惊的马儿也终于缓了过来,苏璃拉着缰绳,两人共乘一匹,缓缓地在雪路上行走着。
唐乐娇的情绪也稳定了下来,或许是被寒风吹的,此时她无比清醒。
讪讪地向苏璃道歉:“二殿下,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
苏璃摇摇头,或许从一开始,他便是准备带着唐乐娇一起离开的。
路途上虽然会经过丞相府,丞相府却不是唯一的必经之路。
而他选择从丞相府走,还是心中放不下唐乐娇,方才即便是马儿受到惊吓,他依旧有法子让马儿停下。
而他选择顺其自然,或许潜意识里,真的是想向唐乐娇伸出援手。
他真的不想看到,唐乐娇嫁给慕容枫那个人渣。
而这个感情绝无男女私情,仅仅只是表兄对表妹的关爱。
他现在有些头痛,该安置唐乐娇呢?
唐乐娇不傻,知道他心中所想,她也非死缠烂打的人。
“二殿下,等天亮了后,我们再去雇一匹马,到时一人乘一匹,等安定下来后,我便去闯荡五湖四海,绝不拖累二殿下。”
听着她豪言壮语,苏璃有些哭笑不得,忍不住打趣道:“哦,原来是位女侠,失敬失敬,敢问女侠要去何处?”
唐乐娇一本正经地答:“天下之大,总有我容身之处。”
翌日,皇宫中。
淑璃宫的侍从清醒过来后,很快发现异样,冲进屋子里,就不见二殿下的身影。
不好,二殿下趁夜黑之际,逃出了皇宫。
这件事很快传遍了皇宫的每一个角落。
御书房内,慕容鸿大发雷霆,当即把几个侍卫斩头示众,还要派人去城中搜寻慕容离的行踪。
淑妃战战兢兢,惶恐不已,她想起了昨日,苏璃对她那番言辞与态度,终于明白了,当时为何隐隐有种不安的感觉。
原来,那是苏璃对她说的离别之言。
天哪,她这个做母妃的竟然毫无察觉。
皇后和慕容枫两母子俩对视一眼,眼角眉梢都是掩不住的得意之色。
“陛下,臣妾看这二皇子定是做贼心虚,这丞相大人之死,说不定就是二皇子所为,他害怕此事被查出真相,才连夜逃走。”
淑妃听得愤愤不平,可是她不敢与皇后叫板,只能乖乖地伫立在一旁,低眉顺目,盯着自己的鞋面。
“皇嫂,证据呢?”
慕容景挑眉问道:
“郎朗乾坤,皇后身为一国之母,言行举止可是表率,不可妄语而论,如果说二皇子是凶手,请问证据在哪?”
皇后气得盱衡厉色,心中恨得牙痒痒。
她却是不敢跟慕容景对怼,这个王爷有陛下和皇太后的宠爱,就是她,也得给几分面子。
可到底自己是皇后,总不能就这样被当众打脸,“证据自然是需要查,但若二皇子没有错,何须半夜偷偷逃走呢?”
“够了。”
太后忽然发怒,雍容华贵的脸上,怒形于色:“你们既是兄嫂又是表兄妹,如此斗来斗去,也不怕外人笑话。”
慕容景和皇后都闭了嘴,讪讪地站在一旁。
皇太后又问向慕容鸿:“皇帝,此事你怎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