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臾,千怡终于咆哮完了,口干舌燥,身体也乏了。
江紫桐把水果茶倒了一杯,给她推了过去,心平气和道:
“公主,不如您先听完民女的故事,再处罚民女也不迟。”
“你的故事?”
千怡挑眉凝视她,这才发现自己对江紫桐一点都不了解,只知道她是福安县人,家中以种田为生,自幼丧父,母亲病故后,就来京城寻亲。
在寻亲的路上救了唐乐娇,俩人成为好闺蜜,再后来就揭皇榜了。
她对江紫桐知道的就是这些,还是从唐乐娇那儿听来的,自己就从来没有问过江紫桐。
被她这一问,倒是想知道她的过去了。
江紫桐颔首,轻轻道:“公主应该听闻过民女是来京城寻亲的,可知民女寻的是什么亲?”
“你不说,本公主怎么会知道?”千怡语气不善,还在生她的气。
“未婚夫。”江紫桐轻轻吐出这三子字,又问道:“公主可曾知晓民女的未婚夫是谁?”
不知为何,千怡心中莫名一紧,很害怕她说出那个让她熟悉的名字,但又觉得不可能?
看她娟秀的脸都紧绷着,江紫桐猜她似乎猜出来了,也就没饶圈子:
“没错,民女的未婚夫就是二殿下。”
闻言,千怡惊骇地抬眸,目瞪口呆地看着她,惊愕得无法言语了。
江紫桐拿过茶杯,给自己斟了一杯茶,缓缓呷了一口,才开始讲述自己的故事。
……
从苏璃昏迷,她救下苏璃,苏璃知晓自己的身世,被苏家赶出来,俩人一同到福安创业,苏璃回到皇宫,她千里迢迢从福安县追到京城寻亲。
全都讲述给千怡听了,只不过很多地方都是略讲,一路被杀手追杀,这件事情没有告诉千怡。
这件事太敏感了,他们又没有证据是皇后所为,还是选择保密比较妥当。
时间缓缓的流失,夜空中繁星点点,璀璨明亮,新月如勾高高悬挂在夜空中。
夜风拂来,吹散了白日里的暑热,让盛夏的夜晚多了一丝清凉。
千怡却觉得烦躁不安,她竟没想到江紫桐来皇宫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揭皇榜也只是她顺带做的事情。
更重要的是,她与璃哥哥有了这样一段过往,唐乐娇该如何自居?
一想到唐乐娇会为此伤心,千怡就不能忍,叱责道:
“你可曾想过乐娇的感受,她是郡主,倘若让她知道她的心上被一个农女给抢走了,会做何感想,她是否能承受得了这样的打击?”
“乐娇与璃哥哥的婚事,可是父皇和皇姑姑商议好的,淑妃娘娘,丞相大人也是允同的,你觉得就凭你能抢走璃哥哥吗?”
寝宫里点燃了好几盏油灯,把屋里照得如同白昼,江紫桐能清楚地观察到千怡的面部神情。
千怡是标准的鹅蛋脸,五官紧致小巧,肌肤白皙得欺霜晒雪,秀美的脸庞不施粉黛,依旧宛如天仙。
就是这么美丽的一张脸,此刻正冷冰冰与她对视,眼眸中一股居高临下的姿态,俯瞰着她。
江紫桐嘴角扯了扯,只觉得讽刺,无论什么时候,层次分级都是存在的。
千怡公主,唐乐娇郡主,无论多么喜欢她,只要触动了她们的利益,自己就被打入到平民区了,不管这个利益是不是她最先拥有的。
总之一句话,她们想与她做朋友就做,若不想,她就不配与她们做朋友。
江紫桐与千怡对视,眼神没有躲闪,不卑不亢道:
“公主,凡事要讲究先来后到,究竟是民女抢了二皇子,还是乐娇郡主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插足?”
“……你?”千怡一怔,大概是没料到江紫桐竟然与她对怼。
江紫桐,继续道:
“至于陛下,长公主,淑妃娘娘,以及丞相大人他们是不是允同不重要,重要的是二皇子的心意。”
“公主难道不认为两情相悦的感情才是最美好的吗?”
最后一句话怼得千怡无力反击,她的脑海闪过唐乐贤的身影。
唐乐贤看她的眼神是那样干净清澈,如大海,如星空浩渺,仿佛能将她的灵魂吸进去,这样的眼神一定也是喜欢着她的吧?
这就叫做两情相悦吗?
千怡闭了闭眼,再次睁开后,态度缓了缓,言语仍是犀利:
“你先退下吧,明日等郡主来了,你亲自跟她说吧,原不原谅你,本公主可不管?”
“是。”江紫桐轻轻福了福,便退出里间。
‘原不原谅她’,这话听起来,怎么那么搞笑了,就因为唐乐娇是郡主,就不准她喜欢别人?
开玩笑,只要她愿意,她想喜欢谁就喜欢谁,没人能拦住。
明日终于要撕开最后一层面纱了,江紫桐甚至都有些迫不及待了,哼着小曲回屋歇息了。
淑妃这边,和儿子争论了一个多时辰,母子俩终于‘停战’了。
最终还是淑妃妥协。
苏璃给淑妃发出了一个警告,倘若她再背自己对江紫桐下手,那就休怪他不讲母子亲情了。
他会带着江紫桐离开皇宫,远走高飞。
苏璃从小不养在淑妃身侧,母子俩除了血缘关系,亲情本就淡薄,淑妃还真是有些忌惮,不敢乱来了。
为了留住苏璃,她只得使出缓兵之计,应下了所有要求。
心中则暗暗谋划,另寻机会。
直到亥时,夜深人静,苏璃才躬身行礼,退出百怡宫。
苏璃刚离开,守门的嬷嬷便慌张进去禀告。
门外的苏璃,不知为何脚步缓了缓,驻足在了原地。
屋里的谈话声不大,听得不够真切,但因半夜三更,人声寂然,很小的声音都会无限放大。
苏璃隐隐约约听到江紫桐和千怡来过,俩人来时,屋里正吵闹得激烈……
苏璃抬眸望了一眼夜空上的繁星,星空万里,璨若星河。
他缓缓地缩回眼眸,径直往自己的宫殿行去。
这一夜,除了江紫桐憨甜入梦,所有人都未入寝难安。
翌日!
夜幕星辰褪去,朝阳如期而至。
唐家兄妹俩几乎彻夜未眠,天色微明,俩人就下了榻。
洗漱完毕,便去给父母请安。
做子女的,每日给父母晨昏定醒是基本孝道,可这两年丞相大人总以公务缠身为由,不让子女请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