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彻底安全后,慕容景才让马儿停下。
两人掀开车帘,天色都已经微明,小雾弥漫,黎明时分,晨露微曦。
侍卫上前禀告,那纵箭之人尚未查清,一路并未有他们的迹象,应该是半路上遇见他们的。
慕容景冷着眸子,沉吟了半晌,才示意继续查。
侍卫退下后,慕容景便对车夫道:“回客栈。”
江紫桐吓得煞白脸色也缓缓恢复了,此时,她还靠在马车的棚壁上,微微有些心有余悸。
慕容景眯了她一眼:“看来要杀你的人还真不少。”
江紫桐没有理他,半晌才慢吞吞地吐出一句,“谢谢!”
慕容景微怔,这还是她第一次对自己说“谢谢”。
这两个字从她嘴里说出来,有一种异样的感觉,他以为像江紫桐这样的女子,这一辈子都不会说这两个字。
俩人一时都没有再说话,只听到马车“咣当咣当”的声音,气氛有一点诡异。
须臾,还是慕容景先开口:“你想知道,关于以前你的事情吗?”
江紫桐一愣,随即明白了,他是说在她失忆以前,如果他嘴中的那个人真是的话。
她把脑袋点的点,表示允同。
江紫桐不确定,景王爷嘴中的那个女子是否是自己?
但从这儿回客栈还有一些距离,只当听听故事也无妨,若不然,气氛太尴尬。
慕容景就开始回忆过去。
他们俩最初的认识,还是慕容景之前讲给苏璃听的那般,他和丘云国的大皇子狄明北比武。
在两败俱伤时,遇见了古灵精怪的江紫桐。
那丫头医术不错,给两人治病,治完病后还找他们寻要银子。
可是皇子身上很少带银子的,一般都是侍从带。
结果就是两个衣冠楚楚,风流倜傥的俊男,居然身上都没有银子,连银票都没有一张。
这可把古灵精怪的小丫头气得勃然大怒,说什么都不肯放过他俩,非要死皮赖脸地跟着他们,直到他们还了银子才肯放过。
江紫桐听到这儿,心中一紧,这种行为很像自己的处事风格。
古代女子很少有她这么厚颜无耻,胆大包天的吧?
“后来呢?”江紫桐问道。
慕容景继续回忆着过去,“后来我们三人经常一起。”
说到这儿,他扭过头,睨了一眼江紫桐,江紫桐低垂眼眸,假装没看见。
“那个时候,你很喜欢打抱不平,在街上若是遇到谁被欺负了,一定会上前去,仗义一番。”
“……”
“后来有一天,你跑来说你很喜欢我,狄明北听到后,嫉妒得厉害,要和我比武,但是你拦着他,不让他伤害我。”
“一怒之下,狄明北就走了。”
“你说你会嫁给我,可后来你无端的失踪了……”
“再后来就在宫中遇到你了。”
“停!”江紫桐忙打断道:“景王请不要再说下去了,那女子一定不是我。”
她深深吸一口气,那女子不是她,一定不是她,她喜欢的人只有苏璃一个。
慕容景看着她脸红耳赤,手足无措,满是局促的样子,就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也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转移了话题,“或许那女子真不是你,只是与你长得很相似。”
江紫桐忙抬头,接过话茬:“对对对,就是和我很相似而已。”
慕容景嗤笑一声,也不再言语,他掀开车帘,看着外面渐渐明朗的天色。
东方已微微泛白,朝霞辉映,晨光绚丽。
他的思绪飘到北江县赈灾时。
那时,那趟行程本来不关他的事,是他向皇兄求得了一同前去的恩赐。
只是想借此机会,和江紫桐多一些相处的机会。
可根本就轮不到他,她和阿璃日日在一起。
他亲眼目睹了,阿璃和她心有灵犀,心心相印,形影不离的场景。
他先是嫉妒,慢慢变成无奈,他明白如果把江紫桐抢了过来,江紫桐也不会喜欢上他。
因为他不是苏璃。
皇宫。
大皇子的宫中。
慕容枫怒发冲冠,盱衡厉色,本来好好的一场局,竟又被苏璃给破坏了。
使得他们没有抓到江紫桐,还把她给弄丢了。
慕容枫咬牙切齿:“本殿下一定不会放过他们。”
皇后也是火冒三丈,本来是让苏璃做药引子。
可陛下不知从哪儿得到的一个药方子,说额头上有兰花印记的人,也是祥瑞之说之人,他便动了心思,让此人替换苏璃。
可没想到,竟然还真让他遇到这样一个人,这人就是江紫桐。
皇后真是气得发指呲裂。
但是,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江紫桐弄丢了,不管江紫桐是何原因弄丢的,只要江紫桐不在,陛下为了长生丹,最后还是会把心思动到苏璃头上。
因此,将江紫桐弄丢了,对他们来说并不是坏事。
她把这些分析给慕容枫听。
慕容枫恍然大悟,“母后,那还等什么,我们今晚就去把苏璃给做掉,把他的心奉献给父皇。”
皇后摇摇头:
“你父皇还没打算动他呢,若是被你捷足先登了,你父皇不会放过你,到时候就是太后都保不了你。”
慕容枫一怔,这才知道自己有多冲动,但他不甘心,“这么好的机会,父皇都让他禁足了,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
皇后冷笑:“当然要动手,只是不是我们,而是丞相大人。”
丞相大人?
慕容枫略一思索,就明白了其中的缘由。
霎时,他的嘴角已弯弯勾起,“借刀杀人,母后这一招高。”
母子俩对视一眼,眼角都露出得意的笑。
唐学志和慕容媛和离的事,闹得沸沸扬扬,至今也没有个结果。
慕容媛带着唐乐娇住到了宫中来,唐乐贤和唐学学还住在府里。
这天夜里,皇后母子俩人就夜探了丞相府。
因为此事隐秘,母子俩没有大张旗鼓,是悄悄来丞相府探望的。
唐学志这些时一直休沐在家,说是休沐,其实就是陛下故意给他一个惩罚,若是他不能把和离这事处理得妥妥当当,只怕朝廷上是回不去了。
为官仕途,人走茶凉,再正常不过。
自从唐学志落马后,丞相府便门客罗雀,凄凉一片,与昔日的门庭若市大相径庭。
再也没有人来拜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