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江县位于大楚的西部,浩浩荡荡的部队,风餐夜宿马不停蹄,日夜兼程地赶了数月之久,才到达了北江县。
刚进入北江县,江紫桐就看一望无际的荒原,一眼望去天地相连,黄土风沙漫天飞舞,别说庄稼,哪怕是一个野草野树都很少。
明明都已经入秋了,大晌午还是骄阳似火,如盛夏般炎热,可见这儿海拔很高,紫外线强烈。
来之前,江紫桐是在舆图上了解过北江县的地势,这儿接近高原地段了,风沙大,树木稀少,水源不足,环境十分恶劣。
像这地理位置就算不是天灾,庄稼也很难种起来,如今遭遇干旱灾年,更是寸草不生。
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高原之地,民风都比较彪悍,一遇这旱灾更是成群上万的难民集中在一起,要求县令大人给他们食物和水。
人在濒临死亡的时候,求生欲浓烈,那怕明知民不和官斗,也要拼一拼。
难民太多,县衙门能抓得了一个,却不能全抓完,这么多人就算全抓了,衙门的大牢也不够住呀,更关键的是没有食物给犯人吃。
灾荒年就是如此,连罪犯也不顾上抓了。
衙门无法,只能把城门紧紧地关闭,城门内日夜派侍卫巡逻,守镇,凡是翻墙入城者一律杀无赦。
不过二皇子来北江的镇灾的文书是早日就送到衙门了,因此大部队在刚跨入北江县的土地上时,就见衙门的人在此恭候了。
见他们到来,一个穿着官服的中年男子率领一干人等,叩拜迎接。
“卑职宁致拜见二殿下,拜见景王爷。”
苏璃勒缰,俯视自称宁致的官员,只见他穿的是胥吏官服,而非县令大人的官服。
顿时,剑眉微蹙:“你不是县令大人,县令大呢?为何没有来?”
宁致惶恐,不敢抬头,战战兢兢道:“禀奏二殿下,县令大人,他……他跑了……”
宁致期期艾艾,总算是把自己想要说的阐述完。
原来难民量实在是太大了,随时都有撞破城门一涌而进的可能,朝廷的救援又迟迟不到。
县令终于熬不住了,乘着一个月黑风高的夜,带着大量金财,携家眷连夜逃走了。
“什么?县令大人不顾百姓安危,居然逃走了?”
“太不可思议,这还是父母官吗?”
“亏他读了这么多年的圣贤书,简直枉费为人。”
“……”
众人都被这丧失天良的县令大人惊骇住了,纷纷咒骂他。
江紫桐却注意到苏璃和慕容景只是皱了皱眉,顷刻又恢复了一张波澜无惊的脸。
苏璃命令大伙肃静下来,让宁致带路。
大部队开始往县城行去,越往县城行去,荒凉就景象越少,渐渐被树木和房屋取代。
只是树木全都干枯,连凋枝败叶都没有,这年头那怕是片黄叶子都被人吃掉了。
树上只剩下光秃秃的粗枝,连细枝都成了食物,被抢光。
村庄的低矮的茅草屋错落有致,只是村庄一个活着的生物都没有,地面干枯得都裂开了口子。
越靠近城门,就越能看见成群扎堆的难民。
一见有人马车靠近,原本还死寂的难民蜂拥而至,全都冲了上来。
宁致早有准备,在这些人即将冲上来前,衙役‘佌’一声,拔出腰刀横在这些人面前,阻隔了他们前进。
刀锋锐利,明晃晃的泛着瘆人的寒光,难民再想要口吃的,也惧怕大刀的威力,都纷纷老实了。
哭泣声,叫喊声此起彼伏,尤其是小娃娃和婴儿的哭声,听得让人撕心裂肺。
一个妇人手里抱着襁褓中的婴儿,衣衫褴褛,满脸脏兮,苦苦向他们哀求:
“求求好心人,给口吃的吧,我这娃都快两天没进过粮了。”
队伍中一个随从实在不忍心,把身上仅有一点的干粮拿出来,想要给那妇人。
江紫桐眼疾手快,忙按住他掏干粮的手,压低声音道:
“不可,你若是给了,这成千上万的难民都用会涌过来,倒时就是大刀也镇压不住他们。”
她这话说得没错,这多人怎么给?
“可那妇人好可怜。”
江紫桐看了一眼几乎要绝望的妇人,语气坚定地道:“我们就是来解决他们的可怜。”
她说话的声音不大,倒是惊动了一旁的慕容景。
慕容景在马背上勒着缰绳,一双凤目睥睨过来,在江紫桐脸上扫视了一遍。
另一边的苏璃则是全神贯注地,和宁致商议进城的事宜。
“二殿下,此处不宜久留,我们还是快些进城比较妥当?”宁致满额大汗,躬身提议道。
苏璃允头,吩咐下去,下一瞬大伙加快步伐,快马加鞭地进城了。
一进了城,江紫桐回头,在城门关上的那一瞬,汹涌如潮的难民疯一般往里冲,结果还是无情的被关在城门外。
江紫桐也有些不忍,但这是没有办法的,她只能在心底暗暗发誓,快些帮北江解决荒灾。
一到了县衙,苏璃便组织大伙商议,没有片刻停歇。
宁致把北江的情况快速详细地叙述了一遍。
主要还因为干旱造成的粮食匮乏,这种情况下只能先解决这些难民,等难民都安顿好了,才能谈到屯田的话题。
如何解决难民是个问题,苏璃正在听取景王爷,和随行的太医,及几个官臣的意见。
江紫桐作为屯田专家,这个时候不便发言,她沉默不言认真聆听。
忽地,苏璃目光瞥向她,问道:“桐姑娘有何建议?”
‘刷刷!’
所有人的目光齐齐扫向了她这边。
江紫桐清了清嗓子,把脊背挺了挺,正欲发言……
倏然,一名衙役神色匆匆地跑来禀告。
“二殿下,城门外有人开始放火把了,扬言再不开城门,就要烧了城门,与大家同归于尽。”
闻言,众人面面相觑,就怕这些难民造反,千怕万怕还是躲不了啊。
“具体怎么回事?”苏璃拧眉。
衙役抹着额上的汗,把城门外的情况详细地叙述了一遍。
“……小的也不知这病情是如何来的,只知道这病来得异常凶猛,凡是沾染上的人都被传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