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俩人从来不曾有过交集,仿佛‘我不会让任何欺负你’这句话,苏璃从来没对她说过。
很快几名小厮就站在了她身后,一个个气势汹汹,要撵她出府。
江紫桐牙一咬,拿起托盘上的银子,声色绝厉:“我自己走。”
下一瞬,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看到江紫离开,苏顺民心情雀跃得不得了,对苏璃道:“璃儿,你终于能清事实,愿意回来,这个苏家以后迟早会交给你手上的。”
方云音更是百感交集,抹着帕子,喜极而泣,在一旁说着同样的话。
有人欢喜有人忧,吴氏母子也假惺惺说了几句后,便退下了。
西厢房。偏院
因为苏璃回到了苏家,苏顺民高兴,便把解了方云音的禁足,并让她重新回到东厢房,而吴阿梅又再次回到了西厢房。
苏文轩一脸戾气,双眸猩红,一想苏老爷对苏璃的寄予的厚望,就气得抡起拳头砸向桌面。
“明明都是自己的骨肉,为何如此的厚此薄彼?”
骨节分明的拳头被砸得红肿,看得吴阿梅心惊胆颤,一把抓住他的手,“轩儿,你放心为娘不会让那个老糊涂厚此薄彼的。”
说着便贴上苏文轩的儿子,悄声几句。
苏文轩眼睛一亮,反抓着她手,激动道:“此事当真?”
吴阿梅没有回答她,而是像一旁的心腹侍女吩咐,“去把人给本夫人带上来。”
“是。”侍女躬身告退。
须臾,侍女领进一个满是皱纹,有些年迈的婆子。
婆子一见她,忙跪下磕头,手脚慌乱,有些措手不及。
“你就是张婆子,抬起头来回话,你可知二少爷的来历?”吴阿梅问道。
张婆子吓得颤颤巍巍,抬起头,半句假话也不敢说,把当年的事全须全尾地讲了一遍。
“……二夫人,事情的的确确是这样,当年那孩子是老奴亲自交给秦嬷嬷的,那孩子后背上有个花生米粒大小的胎记,若不是信,可以去验证……”
“行啦,本夫人明白了,你先退下,这个拿着,若有事本夫人再唤你。”
张婆子看了一眼手中银票,顿时眉开嬉笑,躬身退出。
屋内就只剩下母子俩人,吴阿梅,道:“轩儿,你这下该明白了,只有你才是苏家唯一的男丁,而他苏璃只不过是抱养的一只狗。”
苏文轩简直就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事情竟然会演变成这样,他怎么都没想到被老爷子疼爱到骨子里的苏璃,不是他的亲生骨肉。
忽然,他眼中闪过一丝戏谑,很想看看老爷子知道苏璃不是他血脉时的情形。
东厢房。苏璃的房间内
房间里终于静了下来,只剩下他一人,看着窗外明艳的阳光,苏璃的思绪飘到了半个时辰前。
他在山顶上,还没看清要害的人,就仰面栽倒下去,等他再次醒来时,已经躺在了苏宅里。
脑袋晕乎乎的,疼痛难耐,奇怪的是眼前的一切居然如此熟悉,这个就是他曾经的房间,还有眼前焦急的阿沐,他的贴身小厮。
一切的一切,他都回忆起来了。
记得那天夜里,月明星稀,还刮着沁凉的微风,他收到一封陌生的来信,告知他,让他在城门外的山坡上相见。
当他前去时,并没有要与他见面之人,倒是生出几个黑衣杀手要取了他的性命。
他寡不敌众,一路抵抗,一路藏匿,结果迷迷糊糊晕倒在徐家村山丛中。
定是当时夜间漆黑,那帮人没有寻到他,结果翌日,他就被上山的江紫桐给救了回去。
这段时间,他一直猜测,那帮追杀他的人是苏文轩派来的,因此他一直抗拒回来。
现在恢复记忆,才忆起那帮人另有来途,当晚他与他们交涉过,那帮人操着京腔口音,看来是来自京城。
苏文轩要对付他,不可能从京城雇用杀手,他既没有这个头脑,也不会下这么大的血本。
为了江紫桐的安危,他不能再回到徐家村了,所以他只能狠心地撵走江紫桐。
苏璃烦躁的闭了闭眼,猛地攥紧拳头,脑海中浮现出江紫桐那张总是上扬,时刻挂着灿烂笑容的脸庞,如星光般清澈明亮的眼眸,还有那张让他迷恋的脸庞。
此时此刻的她,一定在恨他吧,一定是伤心啜泣,他看到了她眼里噙着的泪花了。
如果可以,他希望她能忘却他,不希望他给她带来伤害。
徐家村
江紫桐独自一人赶着牛车回到茅草屋,一进门,赵氏就发现了不对劲,忙用围裙抹着手,出来追问,
“桐儿,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阿璃呢?”
她一边问,一边探出个脑袋,往院外睨去,可就没见苏璃的身影。她家闺女也是一脸菜色,莫名的,赵氏心头涌出一股不好的预感。
“阿璃是不是回苏家了?”
“那是他家,他本该就回去,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闻言,赵氏气得火冒三丈,回去也该把她闺女一起带回去呀,如今全村的人都知道了俩人有了婚约,可他不声不响地离开了,让她闺女今后该怎么活呀?
女儿家清誉最重要,这让她家桐儿今后如何嫁人?
江紫桐岂能不知赵氏所想,安慰道:“娘你放心,我都安排好了,如今小麦也丰收了,我们现在有了银子,收拾一下,过几日我们就离开。”
“啊?去哪?”
赵氏有些惊愕,这些年四处颠沛流离,在徐家村好不容易站稳了脚步,又要再次迁走?
“县城。”江紫桐脸色平静,淡淡地说道,“娘,县城这儿繁荣得多,到时女儿带你去那过好日子。”
打江紫桐一进门,赵氏就发现江紫桐平静得可怕,说起苏璃来,仿佛在议论某个不相干的陌生人。
赵氏明白,她愈发这样,她心里就愈发难受。
如今苏璃不在,她们母女俩再继续待在徐家村,只怕是会被闲言碎语吞没掉。
赵氏抹了抹眼角,心底为江紫桐不值,可怜的女儿,“行,娘听你的,你说去哪儿,就去哪儿。”
夜间
江紫桐在被窝里咬着手指,硬是又把溢出的泪水给忍了回去,她不会哭,她该笑,让她认清了苏璃的嘴脸,不该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