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媛用帕子蘸着温水,轻轻地帮唐学志擦拭脸颊。
唐学学的脸上已经布满了血痕,从眼角,鼻孔,耳孔,嘴角全都在不断地往外渗着小血丝。
七孔流血,那模样甚是可怕,恐怖至极。
慕容媛滚烫的泪珠,滴答滴答地滴露在他的脸上。
唐学志使尽最后的力气,拼命让自己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阿媛……我……是爱你的……”
言毕,唐学志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当成就殁了。
他那双被血丝充红的眼睛,都还大大地睁着,仿佛死不瞑目一般。
“不……夫君……”慕容媛歇斯底里,失声惊叫。
哭声瞬间惊动了屋外的儿女,唐乐贤和唐乐娇猛地冲进来。
“父亲……”
俩人傻眼了,当场“扑通”跪下,在榻前抓住唐学志的胳膊,失声痛哭,悲天抢地。
……
所有人得知这个噩耗,都震惊不已。
真是让人唏嘘,丞相大人和长公主破镜重圆的好日子当天,竟然招此一劫。
俩人本来也算一段佳话,竟想不到,会以这样的方式收场。
三天后,丞相大人出殡。
慕容媛跪在坟前,久久地不肯起立。
她脑海中,一直都浮现唐学志弥留之际,对她说的那句“我爱你”。
昔日的二十多载的婚姻中,唐学志虽与她琴瑟和鸣,可终究未说过只言片语关于爱的话。
后来,有了美娟一事。
慕容媛才恍然大悟,这么多年来,这个男人终究是半分都不爱自己,所以的恩爱都在他在演戏。
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他最后说的那一句,定是肺腑之言吧?
亦或者,是为了哄她开心?
无论如何,慕容媛选择相信前者,她相信在唐学志的心里,还是有过她的。
葬礼结束后,慕容鸿就开始着手调查此事。
太医院对唐学志的诊断是中毒,他最后喝的那一杯酒是毒酒,且药性霸道强势,若不是太医及时给他服药撑着,只怕当场便会在酒宴上暴毙。
唐学志最后一杯酒,是敬给二皇子慕容离的,此事,苏璃就脱不了干系,被叫来一起审讯。
说是审讯,其实慕容鸿知道,凶手不可能是自己这个儿子。
慕容璃虽然长在民间,可他对这个儿子是充满了信任,知道他心存善念,不可能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这么做,只是想掩人耳目,揪出幕后的真正凶手。
陛下,和唐乐贤一起“审问”苏璃。
慕容媛伤心过度,唐乐娇守在榻边侍疾,且妇道人家也不适合参与这报仇之事。
苏璃回忆当时的场景,丞相大人当时把酒递给他后,自己是随手在桌上端了一杯。
即使真的下药,那也是酒杯端起后,再下药。
也就是说,毒药就在丞相手里,是他自己往杯上抹的药。
换言之,丞相大人知道自己会死,但他甘之若矣。
唐乐贤听到此言,整个人都呆住了,父亲居然会选择自杀?
“或许是有人逼迫他,迫不得已?”苏璃猜测道。
“谁会逼迫他,他贵为丞相,又和母亲和好如初,谁会跟他过意不去?”唐乐贤实在想不明白。
苏璃脑海里一遍遍回忆起,当时的每一个细节,他莫名地觉得对方想要害死的人,并不是丞相大人,而是想利用丞相大人,借他之手害自己。
若不然,丞相大人为何偏偏独自来跟他敬酒呢?
那日,是他和长公主和好如初的日子。
他应该和长公主一起,招呼众来宾,而不是单独选择跟他敬酒认错,这些事情,在私下里完全可以做,没有必要赶在当时。
所以,答案应该只有一个,丞相大人想以敬酒的名义,谋害。
或许是临时改变了主意,自己喝下那杯毒酒,这其中应该是藏着很多不可告人的秘密,丞相大人是有把柄落在对方手里?
但这只是苏璃的猜测,他并没有把这些说出来。
慕容鸿脸色难看到极点,他沉声道:“阿璃此事交给你去办,你务必要把这幕后凶手给找出来。”
“儿臣遵命。”
就这般,被禁足的苏璃,也彻底恢复了自由,有了新的使命。
丞相大人一死,让皇后和大皇子惊慌失措。
母子俩正在议论此事。
慕容枫除了咒骂唐学志,咒骂苏璃别无作为。
倒是皇后娘娘,一直沉着脸听他骂够了,终于不耐烦地呵斥道:“够了,你不嫌吵,本宫还嫌吵呢。”
“母后,这事您怎么能怪孩儿啊?”慕容枫心中憋着怒火。
他一直都瞧不上,自己这个母后替他筹划的事,哪一件有成功?
现在,母后居然比他的火气都还大。
皇后昔日里总是顺着自己的儿子,若是儿子有时埋怨她,她也就忍着。
可如今,丞相宁愿自己喝下这杯毒酒,都不愿意动二皇子,可见二皇子今后更难除掉了。
此事就再也由不得,自己这个愚蠢的儿子乱来了。
“你骂骂咧咧有何用?有那功夫,不如想点实际解决的办法?”
“解决什么?那老头自己想不开,死了也好,没用的东西留着也无用。”慕容枫没好气道。
皇后冷哼一下,提醒他:
“你以为那老头就只是自杀那么简单吗?他竟然赌上了自己的性命,难道在临死之前,就没想过拉一个垫背的下去?”
“母后的意思是,那老头还留了后路,来指正我们?”
慕容枫觉得不太可能,老头总不至于告诉妻儿,自己是为何要自杀吧?
若真是像那样,父皇不早就派人把他们逮捕起来,再说,人都死了,死无对证,我们也可以说,他是栽赃嫁祸。
皇后自然也想到了这一点,她稍稍叹口气:
“一个丞相大人死就死了,倒也不足为惧,可这二皇子是个难缠的家伙,如今,你父皇不愿意挖他的心脏做药引子,丞相大人又殁了,谁还能与他对抗?”
慕容枫只觉得讽刺。
一个从民间回来的二皇子,都已经被禁足了,却竟然还有这样顽强的生命,谁都撼动不了,因此他更痛恨父皇。
若说嫡庶有别话,他可是皇后娘娘亲生的,它是嫡子,一个长在自己膝下二十载的嫡子,都不如一个养在民间,二十载的庶子,真是可笑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