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是七月了。单野那家伙考上了全国最好的AB大,每天躺在家里睡大头觉。而s班剩下的同学们还在高二的教室痛苦地里挣扎。
“过分啊!我也想要吃西瓜、去海边玩的!”
“等你考上AB大再说吧!”
“切,小瞧人啊。我又不是考不上,不过是平时没有用功罢了。”
虽然马上就要放暑假了,可是作为准毕业生的他们根本没有时间玩耍。
“要不,我们把新来的班主任赶走吧?!”
“算了吧,冷老师走了过后我没有那个心情了。”
“哎,说得也是。”
自从冷落走了之后,s班的“s”竟然奇迹般地变回具有精英意义的special了。校长在开心得放鞭炮庆祝的同时,又有些内疚——小冷那个年轻人,现在怎么样了?
“宫若薇,冷老师有没有给你发email?”紫遥走到宫若薇前面,伸出食指捅了捅她的脑袋,“现在我的预感力正强,要不要我给你算一卦?”
“唔……”顺着她的手指,宫若薇的脑袋无力地歪到一边,眼圈黑得可以直接演国宝了,“没有……”
“是因为要放假的关系吗?”
“不是,在火车站分手过后,他就没有联系我,手机、qq……所有的一切。”哇啊啊,那个家伙怎么可以那么对她?!如果找到他一定用这个彩虹挠痒爪打死他……不,打个半死就够了……
“我明白了。”紫遥猛地一拍手。
“吓?”宫若薇两眼放光。
“听说朱莉安娜学园的女生很漂亮哦,不少还是混血儿。”
“咚。”宫若薇一头撞在课桌上,“紫遥,不要说了!”
“时间久了,不联系,只能说明没有感觉了吧。”紫遥好像没有听到似的,摸出一叠扑克牌自顾自地玩了起来,“话说回来,你们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对你说过喜欢你吗?”
“没有……”怨念。
“他吻过你吗?”
“没有……”怨念越来越重,以黑雾的形式把宫若薇紧紧地包裹在里面。
“他有没有带你去看过日出,到没有到过海边?”
“没有没有完全没有!紫遥你还是当你的巫女吧,干嘛那么八卦!”被刺激到的宫若薇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不行!我要去C城找他,当面问个清楚!”
“你有足够的车费吗?”
“没有!”为什么这妮子总是一针见血?啊啊受不了了!要不干脆把四张扑克牌卖了换钱?可是……摸了摸口袋里的东西,她说什么也下不了那个决心。
就在这时,几个男生搭着肩走进教室:“上次,那个KTV真的不错呢。”
“没错,那里的啤酒很好喝,服务生长得很像冷老师。”
“什么?!”宫若薇的耳朵一下子立了起来,冲上去拧着他的衣领就是一阵摇晃,“你在哪里看到他的!”
“放手,有话好说……只是像啦。”男生立即翻起白眼,口吐泡沫。
“说到像,上周末,我在工地上,看到有个带安全帽的男孩长得很冷老师超级像的。”
“没错,早上送牛奶的男生跟老师也很像!”
“晚上,我在地下通道了看到一个摆报摊的……”
“现在到处都是帅哥啊!”
女生们也激动起来,叽叽喳喳地讨论。
“……”拜托,冷落又不是被疯狂科学家抓去做了克隆人母体!宫若薇无奈地垂下了肩膀。再说了,为什么她们说的那些“疑似冷落”都是些做粗活的?难道冷落看起来很像体力劳动者?!
“宫若薇,晚上一起吃饭吧。”她的胡思乱想很快被眼前的一大束玫瑰给打乱。虽然没有笑,但绿眸少年用最柔和的眼神看着她。
“唉,为什么啊?”为什么这家伙有这么好的耐心呢?
“你这段时间看起来没有什么精神,所以我想请你喝咖啡。”濮阳炫咳了咳,“你愿意为了深爱你的我重新振作起来吗?”
鸡皮疙瘩倏地爬上宫若薇的胳膊:“不是吧?你怎么说出这样肉麻的话?!”他该不会是被恶灵附身了吧?!
“该死!果然不行!那些蠢材说这样一定有用的!”濮阳炫的青筋立即跳了起来,“看我回家揍扁他们!”
原来是黑衣人的杰作啊。不过他们也是在关心她嘛。宫若薇无奈地擦去额上的汗水:“你就别找他们麻烦了,喝咖啡就喝吧,又不是毒药。”
“真的?”濮阳炫的眸子一下就鲜亮起来,呈现出被雨水冲刷得干干净净的小草颜色。
其实这家伙也有可爱的一面嘛。宫若薇事不关己地想。
还是在那家连果汁都贵得惊人的而咖啡厅,不过布置跟上次不一样,梦幻的少女氛围变成了浪漫的西式宫廷场景。
桌子被装饰了漂亮的白色蕾丝,连黑衣人也改了装扮,除了脸上还架着标志性的墨镜以外,穿的都是希腊长袍。
“濮阳炫,你很喜欢搞主题派对呢,不过就我们两人太浪费了吧?”
“不浪费啊。”
濮阳炫打了个响指,咖啡店里的窗帘全被放了下来,室内只剩一片黑暗。但马上,星星点点的烛火就亮了起来。
“今天是我们相识第4000天。”
“哈?”
“之前,我虽然说喜欢你,但是一直都没有好好表白过,所以这次要重新来过。”濮阳炫说着,走到咖啡厅的吧台旁边,伸手接过黑衣人首领递过的小提琴。
一片橙色的烛光之中,穿着半袖白色T恤的绿眸少年,微微分开被修身滑板裤衬得笔直而修长的两腿,伸出纤长的左手轻轻压住琴颈。
接着,闭眼,运弓。
突出的五官被烛火涂上了暧昧的暖色,灵活的手指不断变换把位,溪水般在琴弦上跳跃。此刻的濮阳炫美丽得就像一尊半透明的雕塑。
那个脾气急躁的家伙竟然有这么安静的一面?听着耳边传来的帕海贝尔的《卡农》,宫若薇的心却有种酸涩的感觉。
“宫若薇!你想死吗?!再叫我少年A,我灭了你!”
“宫若薇,我喜欢你。虽然你粗鲁、好强、冲动,虽然你一直把我当‘配角少年A’,虽然你一直跟我作对,虽然我觉得自己根本不可能喜欢上你。但是,事实上,我喜欢你,很喜欢。”
“宫若薇!你在干什么?!你为什么要帮宅男?!你有好好考虑过我的表白吗?”
“宫若薇!你有没有好好看过我?!以前,你一直叫我配角少年A!难道在你的心中我永远都是一个不能登上台面的角色?!”
其实,濮阳炫对她的感情,那种强烈的、咄咄逼人的感情,她不是不知道,也不是无动于衷,而是不敢面对——绿眸少年是那么耀眼的存在,就像一个会走动的人工太阳,所到之处有无数女孩子尖叫追随。这样的他,为什么偏偏要对她执着呢?
优美轻快的歌曲不断地撞击着耳膜,可是宫若薇的心情却越来越沉重。
演奏的少年沉浸在乐声之中,头也不抬地闭着眼眸,好像下一秒就会从那微微颤抖的睫毛之下滴出一滴眼泪。
不知过了多久,乐曲终了。
濮阳炫放下手中的小提琴,慢慢睁开碧绿的眼睛。
“濮……”宫若薇正要开口,却被他抬起的手拦住了。
拉开窗帘,外面天已经黑了。整座城市沉浸在璀璨的灯光之下。对面的大楼,像是有人恶作剧似的,窗口忽明忽暗。
仔细一看,才发现不停闪烁的窗口,构成了不同的汉字。
宫。
若。
薇。
我。
爱。
你。
濮阳炫侧过脸定定地看着她。
“宫若薇,我爱你。”
此时的他和平时完全不同,眸子里所有的骄傲都消失殆尽,说话的声音也是低低柔柔的,就像刚刚的小提琴声。
糟糕,为什么他会变成这样?宫若薇忽然有种做错了事情没有办法弥补的感觉。
“濮阳炫,我……”
“先别说话,我们出去走走吧。”
他拉过她的手,走上街道。
“噢噢,是那个女孩呢。”路上不断有人指指点点。
自己的知名度不会有那么高吧?宫若薇正觉得奇怪,视线突然落在了公交车车站的巨幅广告牌上——
那,那,那上面的女孩不是她吗?!
丝绸般的黑亮长发、乌溜溜的眼睛、微微抿着的丰润嘴唇,没错,没张广告上都是她的特写镜头!旁边写着“第4000天说我爱你”!
濮阳炫,他竟然做到了这种程度!宫若薇侧过脸,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盯着他。
“不喜欢吗?”
“濮阳炫……我……”一向口直心快的她也结巴起来,“我……”
“不要说,我知道。”濮阳炫忽地一收手,把她紧紧地抱住,“不过不管怎样,我都用我的方式得到你。你什么都不用做什么都不用说。”
黑发少女的头发有淡淡的香味,瞬间抹平了夏天的燥热。绿眸少年把鼻子深深地埋在她的发丝间。可就是在下一秒,却被狠狠地推开了。
“对,对不起。”宫若薇低头看着自己脚尖,“虽然……我觉得‘对不起’这三个字很残忍、很没有意义,但现在,我找不到别的词。就是在刚才,我心里想的还是冷落。我在想他有没有在朱莉安娜学园被人欺负,他会不会对其他女生微笑,他什么时候才放暑假,他会不会找我,他为什么一直都没有给我写信,如果他知道我和你在一起会不会生气……”
乌黑的眼睛好像蒙上了一层水雾。
“不管你为我做了多少事情,不管你为我付出多少,都比不上他的一个微笑。我满脑子想的都是他。我知道这样的自己糟糕透顶,但还是控制不住。”
“……”濮阳炫没有说话。不断有汽车从他身边经过,白得刺眼的灯光一下一下地划着他的脸,把少年复杂的表情揉碎在光和影的间隙里。
“所以,对不起。”宫若薇勉强挤出一个微笑,“文老师不是说过吗,一个人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不是过去的,是现在的。濮阳炫,放弃我吧。我,不,可,能,喜,欢,上,你。”
“你以为简简单单一句话就能控制别人的感情吗?你有说这种话的立场吗?”过了好半天,濮阳炫才苦笑了两声,用力按住她的肩膀,“为什么你不能放弃冷落呢?他也是过去的人不是吗?”
“那个不一样,我们都喜欢着对方的。”
“都喜欢?那为什么他消失了一个月一点音讯都没有?”绿色的眸子里透着些许讥诮的颜色,但隐藏得更多的是那种无法宣泄的痛苦,“你能保证他没有变心?”
“你这是什么意思?”宫若薇立即瞪大了眼睛。
“本来我不想告诉你的,但是……”濮阳炫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用有些沙哑的声音一字一句地说,“冷落没有去朱莉安娜学园报名。”
“什么?!那他在哪里?!”
“我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