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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点头,正要离开,一个戴黑帽子的女生停在了我们桌前。
我一眼认出她是林芷,转身想走。
她却一把拉住我,然后慢慢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孕检单。
是林芷的,显示她已经妊娠10周。
我不想把事情闹大,林芷怎么说还算半只脚踏进了娱乐圈,很多事一旦放在聚光灯下,就会被颠倒黑白。
我指指顾衡,轻声道:“给错人了,你应该给他看。”
林芷的声音不高不低,带着孤注一掷的勇气:“自然要给他看,现在先给你看。”
“让你看看,我会成为名正言顺的顾太太。”
我笑了:“那你请便。”
我步伐轻快地出了餐厅,身后传来的一切声音,都已经与我无关。
从今天起,我要开始我新的生活。
不远处,裴煊正在等我。
我向他飞奔过去,被他稳稳抱住。
后来我没有刻意关注顾衡和林芷,但他们的事情闹得实在太大。
林芷出演的电影票房惨淡,她进娱乐圈的梦想彻底破碎,万般无奈,只好挟子逼婚。
顾衡吃不吃她这一套暂且不论,顾衡妈妈是铁定不吃这一套的。
林芷逼婚不成,她也不是吃素的,反手就举报顾衡公司偷税漏税,来了个一窝端。
我在网上了解到这些的时候,惊讶得目瞪口呆。
我去找裴煊:“这不会是你干的吧?”
裴煊无奈地敲我的头:“我哪有那本事。”
仔细想想也是,裴煊人是机灵,却也没有这方面的能力。
再仔细想想,一切也不是无迹可寻,早在顾衡捧着林芷演戏的时候,我就怀疑过一向谨慎的他为何会选择进军娱乐圈。
我若有所思:“看来,顾衡和林芷,真的是绝配。”
裴煊在一旁插嘴:“我和你也是。”
我赶紧去捂他的嘴:“说什么呢,此绝配不是彼绝配啊!”
裴煊算完最后一笔账,反手把我扑倒床上。
“管他什么绝配,我就是和你最配。”
(全文完)
番外 裴煊
我出生在一个很普通的家庭里,农村孩子,整天爬树掏鸟,下水摸鱼。
但是在我六岁那年,我们家突然发了,靠着一大笔拆迁费和几幢楼,我爸带着我和我妈进城了。
我爸有点生意天赋,没几年成功跻身一线企业家行列,整天带着一群人来家里觥筹交错,我妈说那叫应酬。
我仔细观察,前几年都是我爸说好话,赔笑脸,奉承别人。
等我上初一那年,就都是别人奉承他了。
我爸生意场上得意,也想看看儿子成不成器,但我实在令他失望,打架斗殴,逃课上网,老师一周能叫我八回家长。
我爸气得火冒三丈,十几岁的男孩子管也管不住,说也说不听。
但要不怎么说我爸是做生意的料,脑子灵活,大号练废了,开了小号就是了。
不过这个小号,他没和我妈开。
他觉得自己的基因完全没有问题,要不怎么解释他这么快就挣了大笔身家?
问题肯定出在我妈那儿,是她不会生养孩子。
我爸挑挑拣拣,找了个女大学生,就比我大八岁。
刚开始我妈还一直蒙在鼓里,从这一点上来说,我妈确实有点傻。
是我发现了那个女大学生的存在,我把这件事告诉了我妈。
我以为我妈会狠狠报复他们,但她没有,她开始恨我打我,她觉得如果我不告诉她真相,她还能这样糊涂着幸福下去。
她觉得是我毁了这个家。
她在家里一哭二闹三上吊,想夺回我爸的心。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这招非但没用,我爸还因为我妈已经知道了真相,没有瞒着的必要,他更加肆无忌惮起来。
我妈一计不行又施一计,开始和女大学生较劲,看谁能先生出儿子来。
她当然比不过,我初三那年,我爸喜提二胎。
孩子是要上户口的,我爸爱面子,那个女生还要上学,于是两下一商量,这孩子就算我妈生的,我爸给点补偿费,让那个女生回去继续上学。
当然,这一切都没有刻意地瞒着我。
我有时候觉得我得感谢他们,正是因为我妈的毒打,我终于有了颗学习的心。
我初三狠狠拼了一年,考上了全市排名前几的高中。
又因为我爸的出轨生子,让我在最有可能早恋的年纪,对爱情毫无向往之心。
我学了三年,高考考上X大,我爸都惊呆了。
他没想到这个已经半放弃了的儿子,居然能带给他这么大的惊喜。
他给我大办升学宴,席间每个人都笑得喜气洋洋,夸我的话都不带重样的,完全忘了他们几年前是怎么说我的。
我妈也精神焕发了,穿着大红旗袍,和一众贵太太传授自己的教育心得,我想她教给我的最大的道理,是儿子比不上老公。
我很讨厌这个升学宴,这里到处都透着虚伪。
开学那天我自己去报道,一眼看见了正在迎新的沈禾。
她身边坐着的就是顾衡和林芷,不过当时我还不认识,只能看出来一对情侣在打情骂俏,站在他们身后的女生满眼落寞。
我盯着沈禾的眼睛,拉着行李箱走近,她抬眼看到我的目光,我以为她会有种被揭穿的尴尬。
但她没有,她眨眨眼,露出一个微笑向我走过来,轻声问我的姓名专业。
登记结束,她递给我宿舍钥匙,笑得非常官方:“同学,欢迎来到X大。”
虚伪,我在心里暗暗评价。
但这个虚伪的女生,没过两天我又遇到了她。
这次是学生会的报名现场,她穿着白衬衫黑裙子,坐在第一排面试新成员。
鬼使神差地,我就成了她的部员。
沈禾拉赞助很有一套,合作默契分工明确,就是她运气不太好,几笔积压的拖欠款都到了她头上。
于是我和沈禾去处理这些事,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拖欠款收回来的时候,沈禾激动地和我击掌:“耶!”
她手挺软的,拍在我手心上也没什么痛感,而且,她笑得特别真诚。
嗯,我觉得我以前肯定误会沈禾了。
后来学生会聚餐,我看到了林芷和顾衡,大家起哄要他们亲一个的时候,我心里一紧,下意识地去看沈禾。
沈禾在喝酒,还喝了不少,还跑出去了。
该死,她怎么没点安全意识,喝这么多还自己跑出去,不知道外面是繁华路段吗?
我急匆匆跟着出去,然后听见她嘟囔了一句:“这红茶真难喝。”就顺手把手里的纸杯扔进了垃圾桶。
我犹豫了一下,伸手掏出那个纸杯,迅速地在鼻尖掠过。
确实没有酒味。
我正打算放心离去,忽然听见身后传来的哭声。
是沈禾,正在抱着根栏杆哭。
她哭了半个小时,我在她身后站了半个小时。
那晚团建结束,坐在回校的公交车上,沈禾坐在我前面,丸子头不太固定了,随着车的频率一晃一晃。
一直晃到我回宿舍,刷牙洗漱完,她的身影还是交错出现在我眼前。
我想,我大概是魔怔了,需要喝点凉水清醒一下。
于是那天晚上我喝了三瓶水,上了五次厕所,床位靠着卫生间的老六对此非常不满,特意把头从床帘里伸出来,骂我肾虚。
我呸他一声,心想这小子怎么懂得爱情的苦。
老六被我呸了一声,伸腿要踹我,我当时大意了,没有闪,脚一滑就摔在地上了。
老六还在床上哈哈大笑。
我又骂了他一句,揉着屁股站起来,回到床上趴着。
疼痛应该会让人更清醒,我当时的脑子就忽然清醒了。
我想,我大概是没救了。
那就认命吧。
我非常愉快地给自己制定了未来的行动方针:凡是沈禾说的就一定要听,凡是沈禾喜欢的就要跟着喜欢。
哦,当然,顾衡除外。
行,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