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子一晃撞在了树干上。
积雪扑簌簌落下，撒了她一脑袋。
她背靠树干缓缓坐下，擦了擦流到嘴角的血。
看着手上沾染的血红，微微有些发呆。
这血的颜色比之前更暗了。
意味着，她的病情又恶劣了很多。
她所患上的是一种头部的先天绝症，会导致她大脑血管比普通人脆弱，并且随着年龄的增长而加速衰弱，直到彻底坏死。
同时造成的并发症，也会让她的身体一直处于炎症状态，五脏六腑时不时会内出血。
以现在的医学水平，不存在治愈的可能。
她能活到现在，都已经是奇迹了。
一个多月前在电梯里挨了苏朗阳一耳光，让她好几天都没缓过劲，把贺胤臣都吓个半死。
“嘶……融雪的天，还真是比下雪更冷啊……”
司佑用身边的积雪擦掉手上的血迹，然后缩成一团，仰头看向树枝间隙里洒落下来的斑驳阳光。
周围很安静。
寒风吹过，夹带着雪融化后树木的清冷味道。
她闭上眼睛，慢慢深呼吸。
直到感觉头晕缓和了下来，她才拿出手机给贺胤臣打电话。
“我刚套出老东西资金的真正去向了……”
“等等，佑佑你是不是不舒服？”
电话那头，贺胤臣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了她气息孱弱。
司佑强撑精神，笑着说：“没呢，都怪天气太冷啦！你听我说正事嘛。”
“嗯，你说。”
司佑就把刚刚套出来的关键消息一五一十告诉了贺胤臣。
只要贺胤臣知道了老东西资金的真正去向，很快就能顺藤摸瓜，把老东西私下所有的非法勾当摸个清楚。
这种调查，他已经可以大大方方进行，不用担心家主贺堂正过问。
他之前设计获得了家族一级权限，正是为此做准备。
表面上是调查什么人在网上泄露了他的私事情况，其实也是为了方便调查贺堂大。
“好啦，我都说完了，你赶紧查去吧。”司佑汇报完之后催促道。
她感觉自己又开始头晕了。
怕出现什么异常，让哥哥担心。
电话那头沉默两秒：“好，佑佑你自己多加小心，有任何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然后——”
“知道啦，好啰嗦呀你。”
司佑笑着打断道，“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通话一结束，她猛地喷出了一大口血。
暗红色的血点落在积雪上，分外刺目。
她从口袋里拿出了一瓶止痛药，倒出一粒吞进嘴里。
想了想，又多吃了两粒。
毕竟接下来还有很重要的事情需要她做。
她不希望这副虚弱的身子拖了后腿。
——
临近中午。
宴会在主栋别墅大厅开启。
一百多个贺家成员及成员亲属悉数到场。
灯红酒绿，热闹非凡。
贺堂正在宴会上向众人宣布陈柠已经怀孕，家族即将迎来新一代的第一个新生儿。
众人纷纷向陈柠道贺送礼。
其中辈分最高的，除了家主贺堂正，就是四叔公贺堂大了。
他倒也阔气，出手就是一套价值八百万的定制全套首饰。
“阿柠，恭喜啊，你这总算是怀孕了。”
他送完贺礼，亲切地说道，“好好养胎，争取给咱贺家生个大胖小子！”
看着他情切慈祥的样子，陈柠想起了那会儿他在树林里的嘴脸，胃里又是一阵翻滚。
她强颜欢笑，极力保持冷静：
“谢谢四叔公，我——”
“呕！”
话还没说完，她吐了。
呕吐物像喷泉似的，噗了贺堂大一脸。
贺堂大当场懵逼。
其他人也是一脸惊愕。
“对不起对不起……呕……”陈柠一边呕一边道歉，“四叔公……呕……我不是故意的……呕！”
“阿柠孕吐了！快！来人，扶她去歇着！把医生叫来照顾下。”姜慧大声喊道。
不等佣人上前，贺延圣一个箭步冲了过去，又是搀扶又是拍背：“嫂子，你还好吧？”
“我……呕……”陈柠吐得直不起腰，眼泪都出来了。
贺堂大脸色很不好看，扯了纸巾擦擦脸，扭头就奔洗手间去了。
姜慧走近，暗暗戳了下贺延圣的后腰。
贺延圣这才发现，周围众人的眼神有些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