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胤臣微微眯起眼睛，目光锁定了院子里陈柠摇摇欲坠的消瘦身影。
她还能站起来，实属让他意外。
他收回目光：“灵馨，去拍吧。”
“好吧好吧。”陈灵馨这才从他怀里起来，伸了个懒腰，慢悠悠走出凉棚。
一到烈日底下，她就皱起眉催促：“快点拍完！晒死我了！”
“所有人注意，要开始了啊！”导演赶紧喊道。
一切准备就绪。
随着导演一句：Action！陈灵馨就从院子大门走向中间位置，好几个摄像机从多个角度跟拍，争取能拍到她最美的样子。
短短五六米的距离，陈灵馨边走边摆了好几个自认为最漂亮的姿势。
导演看着眼前屏幕上的拍摄画面，扶着额头捏了捏太阳穴。
烂……
烂得没眼看。
她把这当走秀呢？就不能正常走几步吗？
“咳咳……”一旁的制片人干咳两声，提醒他贺胤臣在旁边看着呢。
导演深吸一口气，挤出个笑容：“不错不错，听我指示啊，三秒后，龙套行刺，1、2、3！”
陈柠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从大门外的群演当中走出来，使出全身力气直奔陈灵馨。
“拿……拿命来！”
一边喊，一边抡起拳头。
按照原定剧情设计，这时候陈灵馨就会侧身避开，顺势给她肩膀拍一掌，她往地上一倒就行了。
然而，还没等她走到合适位置，陈灵馨就提前转过了身，对着她就是一耳光。
啪！
“好你个卑鄙下流不长眼的狗东西！”
“你主子都已经死在了本小姐手中，你算哪根葱，胆敢行刺本小姐！看本小姐怎么教训你！”
陈灵馨怒骂两句，抬手啪啪又是两耳光。
陈柠应声倒地。
“去死吧你！”陈灵馨提起裙摆，连着踹了两脚，然后对着摄像机镜头摆出个自认飒爽的姿势。
整个片场都安静了。
她突然改戏也就算了，这糟糕的台词，糟糕的动作，已经不是用一个烂字能够形容。
导演呆滞三秒，额头流下了两滴冷汗。
行吧……
反正，剧本也是陈灵馨自己写的，跟一坨屎差不错。
她也经常临场发挥，再烂都得依着她。
“卡……”
导演咬着后槽牙喊了一声，然后硬着头皮鼓掌道：“很好……灵馨表现很不错，一条过！”
“好好好！灵馨小姐辛苦了！助理！快扶她进来歇着！”制片人也边鼓掌边说道。
坐在导演后方的贺胤臣嘴角一阵抽搐。
戏拍得有多辣眼睛，陈灵馨的演技有多差劲，他也不是第一次见了。
可每一次都能带给他不一样的“惊喜”。
不过没关系，他又不靠这玩意儿赚钱。
只要她玩的开心就好。
“哎呀呀，累死我啦。”陈灵馨在助理的搀扶下回到了凉棚，“胤臣，我的演技是不是很棒？”
贺胤臣强压嘴角：“嗯……很棒。”
陈灵馨对导演说道：“我累了，今天就拍到这儿吧，等什么时候我休息好了再开工。”
导演挤出僵硬笑脸：“好的灵馨小姐。”
整整半天一通捣鼓，就拍了一个镜头！
他挥挥手有气无力道：“大伙儿都辛苦了……今天就到这吧……”
剧组工作人员忙着收拾东西，其他演员也陆续退场。
院子里，陈柠好不容易才从地上爬起来。
当众被打，却没有任何人关心她。
她擦了擦嘴角的血，一瘸一拐跟在群演们身后排队去卸妆。
贺胤臣远远看着她的背影，一双眸子变得阴晴不定。
他心脏有些发闷。
今天他就是听到剧组临时缺了个龙套，才故意把这个女人带过来的。
按理说，看着她受折磨，自己应该开心才对。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不仅跟昨晚一样没有任何报复的畅快感，反而更加不舒服了……
“我饿了，带我去吃饭！”陈灵馨摇了摇他的胳膊。
他收回目光，对制片人说道：“我先带灵馨走，今天给所有人每人发两千块红包，发完联系我秘书报销。”
“是是是，谢谢贺先生！”制片人点头哈腰，“慢走慢走！”
等到贺胤臣带着陈灵馨离开，导演扯下自己的鸭舌帽狠狠摔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