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柠愣了两秒。
想起来了。
今天是周一。
他昨晚说过，她就是爬也得给他爬去民政局。
她扯了扯嘴角：“贺先生，你是担心我爬不动，特地来监督了？”
“别废话。”
贺胤臣冷冷道，“不要耽误时间。”
陈柠暗暗咬牙，忍着一身扯痛坐了起来。
打开他丢过来的袋子，里边是一整套新衣服，还有一双平底鞋。
没记错的话。
这是贺胤臣第一次给她买衣服。
而第一次买衣服，却是为了让她能去民政局跟他登记离婚。
她嘴角浮起难言的苦涩。
默默掀开被子下了床。
脚一落地，闪电般漫延全身的疼痛让她倒吸一口凉气。
虽然伤势不算严重。
可毕竟是被车子撞了一下。
这才过去不到一天，就要下床换衣服，实在困难。
“不行……我……好疼……”
她艰难地扶着床边，指关节掐得泛白，消瘦的身躯摇摇欲坠。
病房里其他人投来了疑惑的目光。
这男的怎么回事？
人明明有伤在身，非得让人起来。
不是瞎胡闹么！
有人忍不住想说几句，一张嘴，却被贺胤臣冷暗的眼神给劝退了。
算了。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贺先生，我真的去不了……”
陈柠疼得泪眼汪汪，小声乞求道，“过几天好不好，让我再恢复一下。”
贺胤臣冷哼：“说好今天登记，就是今天。”
“换衣服而已，在哪不是换？”
陈柠脸色一僵。
什么意思……
让她就在这里换吗？
可是，这里还有其他病人和看护的家属啊！
女的男的都有……
“要我亲自动手？”贺胤臣站在她面前，语带威胁意味。
陈柠咬着嘴唇。
心里像是被一块大石头死死堵住。
她被车撞，他毫不在意。
她差点被一个主播网曝、差点因此被人杀死，他也根本不知道。
他哪怕亲眼看到她连站都站不稳，却还是要逼着她去登记离婚。
这已经不是用冷漠可以形容的了。
简直是……冷血到可怕！
大概，他就算知道她差点被人网曝甚至在鬼门关走了一圈，也不会当回事吧。
对他来说没有什么比离婚更重要的了。
“不用了，我自己来。”
陈柠低头坐下，眼眶里已经有泪水在打转。
她不想让自己哭出来。
在这个男人面前，她的眼泪不会让他产生半点同情。
好在她的病床靠近一侧墙壁。
她可以背对着病房里其他人。
只是，贺胤臣却站在墙壁这边。
居高临下面对着她。
没有半点回避的意思。
“我换衣服你也要看吗？”
她咬着牙问道。
贺胤臣没有回应，就这么笔挺地站在她跟前。
她只能把头低得更低，忍着不适，把病号服的纽扣一颗颗解开。
病房里其他人目瞪口呆。
女的倒是没什么。
几个大男人眼珠子都直了。
随着她上衣一点点从肩膀剥落，曼妙的后背曲线就要展露无遗。
“要死啊你！再看老娘把你眼珠子抠出来！”
有个女家属一把将她男人的耳朵揪住。
男人疼得嘴都歪了，也不肯移开目光。
陈柠的身材实在太好了。
仅仅是看到脖颈和肩膀都令人着迷。
更别说接下来会看到她整个后背。
耳朵被拧掉了都值！
“你还看！”女人气得边揪耳朵边扇男人的脸。
其他人笑出了声。
笑也不忘盯着陈柠。
贺胤臣淡淡抬起眼皮。
幽暗平静的目光扫过众人。
明明看不出什么情绪，却让众人莫名起了身鸡皮疙瘩。
下一秒。
不论男人女人，全都主动转了过去，谁都不敢再偷看一眼。
陈柠默默地脱掉了整个病号服。
车祸造成的伤痕逐渐展露。
从肩膀到脚趾，多个关节位置全是擦伤。
尤其胸.部下方，有着大片淤青。
数不清的大小伤痕在苍白的皮肤上尤为刺眼。
就像一个原本洁白无瑕的瓷娃娃，已经遍布裂纹。
空气死一般寂静。
贺胤臣直勾勾盯着那些伤，薄唇紧抿，眸子里暗流汹涌。
每一道痕迹都像一根针，狠狠刺进了他心里。
他浑身紧绷，僵硬地伸出手。
指节分明的修长手指，微微发颤，缓缓触向陈柠消瘦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