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明月端起茶碗喝了一口,清甜的茶香在口中蔓延开来,心里的忐忑不安也消散了不少。
她抬头看向慕子叙,正好对上他温柔的目光,两人都愣了一下,随即又慌忙移开视线。
书房里静悄悄的,只有窗外的蝉鸣和两人略显急促的呼吸声。一种微妙的气氛在空气中弥漫开来,带着淡淡的暧昧。
杜明月的脸颊瞬间红了,心跳也不由得加快。她能感觉到慕子叙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带着灼热的温度,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但一想到自己来之前下的决心,便还是开口道,“你住进来也有一段日子了,我看你也很少出府去四周逛逛,你要是实在不熟悉周围的话,要不要我带你去看看?”
慕子叙听到这话也是一愣,就连泡茶的动作都顿了,内心也开始小鹿乱撞了起来。
所以杜明月的意思,是自己想的那样吗?
慕子叙几乎是不假思索的,立马开口答应了下来,像是生怕她反悔一样。
“那,择日不如撞日,要不就今天吧。”慕子叙像是生怕机会从自己手边溜走一样,急忙道,“正好今日的天气,不适合杜老夫人外出或活动,只能呆在屋里,你与我可以趁此机会。”
“嗯。”杜明月也正有此意,她正要答应,却见红豆从外面跑了进来,嘴里嚷嚷着:“主子,刚才老夫人让丫鬟来找了,说想吃你做的莲子羹。”
杜明月一愣,下意识回想起做莲子羹的材料道,“府里现成的莲子已经用完了,要再去买一些,红豆,你去……”
“不,你别去,我去吧。”杜明月像是又想起了什么,立马改口道,“你去告诉外祖母,我今天给她做最新鲜的莲子汤,不过就是可能要等的晚一点。”
红豆似懂非懂的点着头,就看到杜明月立马朝外面走了出去,而慕子叙竟然也一声不吭的跟了上去。
红豆回忆着两人从自己眼前离开时,脸上好像都有可以的红晕,嘴角都在努力克制不让它上扬。
“他们果然不对劲,一定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红豆挑眉,立马笑道,“不过还能是什么事,当然是谈情说爱的事了,我还是去给老夫人回话吧。”
城外野荷塘。
江南的天气总带着黏腻的湿热,清晨的露水还没散尽。
此刻。杜明月正提着竹篮站在野荷塘边上,她的旁边站着的,正是慕子叙。
“我问过这附近的人,他们说城西这片野荷塘的莲子是最饱满的。”
他走到她身边,目光落在她挽起的袖口上,“你动作不方便,还是我来吧,而且我刚备了船,咱们划船去更方便些。”
杜明月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竹篮,忽然觉得有些莽撞。她原想沿着塘埂摘些靠边的莲子,倒没想到他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竟然连船都准备好了。
正怔忡间,手腕忽然被他轻轻握住,他的掌心带着温润,和预想中的一样让人安心和快乐。
“走吧,早去早回,免得日头毒了。”他的声音混着晨露的清润,像浸了蜜的枇杷水,让杜明月有些沉迷。
城西的荷塘因为水深,所以人少,大片碧绿的荷叶挨挨挤挤铺在水面上,粉白的荷花躲在叶间,风一吹就晃出细碎的香。
慕子叙将小船划到荷塘深处,竹篙轻点水面,荡开一圈圈涟漪。
“你坐着就好,我来摘。”他卷起袖子,露出线条利落的小臂,伸手便够到离船最近的一朵莲蓬。
莲子饱满得快要撑破绿衣,他剥了一颗递到她嘴边,“尝尝?”
杜明月下意识地张口接住,清甜的汁水在舌尖炸开,带着微微的涩。
她正要说话,却见他指尖还沾着莲心的淡绿汁液,便从袖中掏出手帕递过去:“擦一擦吧。”
他接过手帕时,指尖不经意划过她的掌心,两人同时顿了顿,她慌忙移开目光去看荷叶上的蜻蜓,他却低头笑了,将手帕叠好塞进袖中,仿佛藏起了什么了不得的宝贝。
小船在荷塘里慢慢漂着,他摘莲蓬,她便坐在船尾剥莲子,青绿的莲蓬壳堆在脚边,剥好的莲子装在白瓷碗里,渐渐堆成了小山。
偶尔有荷叶上的水珠滚落到杜明月颈间,她惊得一颤,慕子叙便会伸手替她拂去,指尖擦过肌肤时,总能带起一阵细密的战栗。
杜明月内心幸福的自己都觉得有点害怕了。
“够了吗?”他举着最后一支莲蓬问杜明月,阳光透过荷叶的缝隙落在他脸上,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更加生动完美。
杜明月看着碗里快要装不下的莲子,点了点头:“够了,外祖母见了定要高兴的。”
回程时日头已高,慕子叙摇着橹,她便将剥好的莲子用井水浸着。船行至半路,忽然有乌云从天边压过来,风也变得急了,荷叶被吹得哗哗作响。
“要下雨了。”他抬头看了看天色,将船往岸边划得更快了些,“抓紧船舷。”
话音刚落,豆大的雨点就砸了下来,起初是零星几点,转眼就成了瓢泼之势。
荷塘离岸边还有段距离,两人被淋得措手不及。他急忙将船往一棵老柳树下靠,自己先跳上岸,再伸手去接她。
“慢点。”他的手稳稳托住她的腰,将她扶上岸时,她的裙摆已被泥水溅脏。雨势太大,柳树根本挡不住,两人只好往不远处的草棚跑。
草棚是看塘人歇脚的地方,里面堆着些农具,弥漫着干草和泥土的气息。
杜明月刚站定,就打了个喷嚏,身上的湿衣贴在皮肤上,凉得刺骨。
“把这个披上。”慕子叙忽然脱下外衫,不由分说地披在她肩上。他里面只穿了件月白中衣,湿了大半,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清瘦却挺拔的身形。
“那你怎么办?”她想把外衫还给他,却被他按住手。
“我无妨。”他从草堆里翻出些干燥的稻草,用打火石点燃,“烤烤火就暖和了。”
火苗渐渐旺起来,映得两人脸颊发烫。
她裹着他的外衫,鼻尖萦绕着淡淡的竹香,那是他常用的熏香味道,此刻混着雨水的清冽,竟格外让人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