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兽和新月回到上石村,天已经黑了,村委会的院子里灯火通明,哭声和唢呐声此起彼伏,刘家勇的祭奠活动正在这里举行。
“新月!”吉婆婆看到吉新月进了院子,一下子从黑暗里冲出来,一把抱住了自己的孙女。吉婆婆一直躲在黑暗里发呆,叹气,突然冲出来,就像一个鬼魅,吓得吉新月一声惊叫。
向佳丽从床上一跃而起,身上的伤都是装给吉村长看的,听到吉新月的惊叫,向佳丽再也没有伪装的必要了,她从二楼冲下来,把吉婆婆和吉新月一起抱在怀里,疯狂的在院子里转了三个圈圈。
“你要死呀,把我晕死了。”吉婆婆嘴里骂向佳丽,心里乐开了花。
“晕死了就死了,新月回来了,我死了都值了。”向佳丽说。
“吉新月回来了——”向佳丽大声的喊道。声音在上石村不停的旋转。吉村长懵逼了,机械的朝着声音的源头追过去,不知不觉就冲进了自己家的院子。
“吉新月回来了!”吉村长重复着这句名言警句。吉村长第一次体验了悲喜交加的感情,吉村长转着圈想找一个发泄喜悦的方式,吉村长一把拉过向佳丽,二话不说,对着向佳丽左右开弓,打了两个耳光,向佳丽被打得晕头转向,吉村长哈哈大笑。
“吉村长,向佳丽,果然是吉祥二合一,加上我们的吉新月,完全就是完美的吉祥三宝呀!哈哈哈哈——”吉村长的笑声淹没了村委会的晦气,上石村重新回到快活的节奏中。
“还有我哩!”小兽突然说道。
“现在只有吉新月,其余的都是空气,是个屁!”吉村长对着黑暗中的小兽喊道。
“女儿是你的,但是我要钱。”小兽冷冰冰的说。
“要钱?你这么小,要钱干什么?”吉村长把吉新月和向佳丽推到屋里,才对小兽说道。
“我只拿该拿的,你许诺找到吉新月就给钱,你想赖账?”小兽问道。
“赖账?哈哈哈,我还没有审问你,新月怎么会和你一起回来的?说不清楚,哼,今晚你就在派出所去要钱吧!”吉村长说。
“我不会去派出所,我也不会走,我会一直坐在你们家门口。”小兽突然大声说道。
“随便,刚好我们家的狗死了,你想看门我还求之不得哩。”吉村长阴险的笑道。
“老子不是狗。”小兽说。
“我没有说你是狗呀!娃儿,我奉劝你一句,不是我姓吉的说话不算数,我要把这件事弄个水落石出,”吉村长得势不饶人。
“拿不到钱我也绝对不罢休。”小兽在门口坐下来,开始打盹。
“咦,真的讹上我了,来这是五百块,你先去吃点东西,再来也不迟。”吉村长现在心情不错,不想和一个小孩纠缠。
小兽不客气的接过钱,“还差四万九千五。”小兽一溜烟的消失了。有钱就好说,先挥霍一下再说。小兽走了没多久,上石村的夜空出现了怪异的景象。
远远的从临水河的方向,出现了两道冰冷而黯淡的光点,缓慢的向上石村的方向移动,就像飞机夜晚降落的时候,从低空看到跑道的感觉,两道亮光隐隐绰绰,飘飘摇摇,就像倒挂在空中的降落跑道。
“萤火虫,萤火虫——”不知道谁喊了一声,村委会里给刘家勇守灵的男人和刘家勇的女人都跑到院子里向天上看,果然看到闪烁的两道光,就像萤火虫闪闪烁烁的,从远处向村委会飞过来。
“过来了,过来了,到我们这里来了。”有人惊喜的说。
所有人都抬头欢迎萤火虫大军的到来,萤火虫大军没有辜负大家的期望,在村委会的上空飞过,然后盘旋了一圈,在空中绕成一个巨大的圆圈,大圈套小圈,再套更小的圈,形成一个大网。就像一颗石子扔进平静的湖水里,水波向各个方向散射一样。
萤火虫的网将村委会罩住,村委会的院子就成了一个露天的舞池。
突然音乐响起来,竟然是一曲迪厅的主打曲《冰河时代》的DJ,现场的男男女女开始惊疑,试探,接着就摇晃身体,开始受音乐的摆布。
看热闹的人越聚越多,毫无例外的都被音乐吸引,加入了扭屁股的大军,村委会沸腾了。
没有领舞,没有裸露的酥胸,没有泛滥的啤酒泡沫,有的是刘家勇灵台前飞出的纸钱的灰烬,但是一个个就像着魔了一样,跳得异常的嗨皮。
萤火虫,萤火虫,萤火虫!上石村被奇异的萤火虫搞得精疲力尽。
吉村长本来是看热闹的,最后被音乐吞没。向佳丽是找吉村长的,也被音乐吃掉,就连吉婆婆也被吸引,尽管跳得像一支僵尸,吉婆婆也毫不在意,献出了自己最后的一点热情。
吉春龙的家里突然只剩下吉新月,在老爸宽大的双人床上睡着了。
她的梦浅浅的,就像她的人生,没有什么复杂的忧患荣辱,吉新月的睡眠就像赤脚淌过一条清浅的小河。
吉新月睡着的时候,从她占有的双人床上的面积,就可以看出,她的确还是个孩子。
卧室的门自己打开了,夜色在门外突然加浓,浓重的夜色将一个银色的身影,推进吉新月睡觉的屋子,这是一个年轻高挑自信的男人的影子,他就像夜晚的银月亮,把自己冷冰冰的影子投到吉新月的梦里,挡住了吉新月头顶昏黄的太阳。
吉新月被冻醒了,她睁开眼的瞬间就被一种奇异的香气击中,吉新月兴奋的叫道:“是你?”
银色身影的男人,用手指轻轻堵住吉新月的嘴,然后把吉新月抱进怀里。
“你为什么才来?我以为你永远都不会来了?”吉新月激动的说道。
“我不是来了吗?你到哪里我都会追到哪里的,我怎么会不来?”男子说道。
“来了就不要走了,就这样抱着我,好不好?永远都不要离开我?”吉新月说。
“不离开,除非我死了。”男子说。
“我不要你死,你也不会死,我都不死了,我们永远在一起。”吉新月就像梦呓一样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