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冰冷的地板上。茫然起身，看到了正在忙碌着的工作人员。他们每一个人都穿着连体的白色工作服，带着同款的白色帽子，帽子很大，遮住了大半张脸。
工作牌上只有代码没有姓名以及别的信息。
当她的手穿过他们的身体时，她意识到她可能死了。
尝试着呼唤系统，脑中平静如死海，没有半点儿回应。
好奇地张望着，发现这是一个巨大的，椭圆形的，现代科技味儿十足的实验室。她捡了个顺眼的跟在他的后面，穿过几道厚厚的大门来到一个巨大的玻璃罩前。
她看到了她自己。
不是平南侯府嫡女，而是臭名昭著的国际杀手陆知鸢。
她漂浮在透明的溶液里，全身插满管子，头上最多，密密麻麻，看得她密集恐惧症都要犯了。就在她满心疑惑时听到了熟悉的叶白的声音。
不是南楚王萧夜白，而是与她一同长大的杀手叶白。
叶白还活着，这让她万分惊喜。
回头，对上那双熟悉的眸子，禁不住跑上前去。叶白穿过她，停在那个巨大的玻璃罩前。
“叶总，这是第99次的试验过程及其结果，与之前的98次相比，在这次的实验里出现了很多不可控的变化，我们多次进行人工干涉，然……叶总还是自己看吧。”
叶总？
叶白什么时候成叶总了？
难不成又是一个与叶白长相相似的人？
好奇地绕到正面，凑近了仔仔细细的看。是叶白没错，连眼神都是她熟悉的样子，只是这年纪怎么大了许多。
“叶白，你老了！”
“阿鸢？”叶白猛地抬起头，问身边助理：“你可有听到什么？”
助理摇头：“什么都没听到。”
叶白看向玻璃罩：“我好像听见了阿鸢的声音。”
“陆小姐？”
助理看向玻璃罩，“您连轴转了多日许是累了。”
叶白捏了捏鼻梁，示意工作人员打开下一道门：“准备第100次试验，无论如何，我都要她回来。”
陆知鸢点起脚尖：“你要谁回来？除了我还有别的在意的人？好你个叶白，把我关到玻璃罩子就算了，你还惦记别人？”
越说越气，叉着腰数落：“话说，你为什么会变老，又为什么把我关到那个玻璃罩里？不，不是关，是泡，你竟然把我泡在那个玻璃罩里，还给我插了一二三四五……数不清的管子。叶白啊叶白，我到底是哪里对不起你？”
“阿鸢？”叶白蹙眉，看向眼前的那块儿空地：“是你吗？是你回来了吗？”
陆知鸢自叶白身后探出头来：“什么意思？难不成是我死了？那我现在是个什么？鬼魂？能量体？”
陆知鸢后撤半步，咬着指甲：“完了完了，三观崩塌了，世上居然真的有鬼！”
话音未落，玻璃罩中的陆知鸢开始痉挛，随即整个实验室都慌乱起来，各种仪器设备叽里呱啦乱叫。叶白看着玻璃罩里的陆知鸢神情激动：“快，实验数据！”
一个戴眼镜的工作人员跑过来，递上厚厚一摞资料。
“新的，我只要最新的那组。”
工作人员抽出放在最下面的那几张。
数据显示，陆知鸢的脑电波空前活跃。叶白立马要求工作人员立马进行最新的数据核算，以确定这组脑电波的活动是否稳定。
“叶白，你要对我的身体做什么?”
陆知鸢跟着叶白通过一道安保级别更高的门来到一处更空旷的室内。说空旷是因为这里没有那么多的工作人员，也没有那么多的仪器设备，有的只是十二个特殊材质的棺椁。除了最后两个，前面那十个都空了。
当叶白打开第十一个棺椁时，陆知鸢愣住了，因为棺材里还装着一个她。
世上居然有两个陆知鸢？
不，不止一个，倘若最后一个棺椁里装得也是她，那便是三个。若前面那十个空置的棺椁里装得也是她，那就是十三个。
十三个陆知鸢，他这是在玩克隆吗？
从叶白的自言自语里她拼凑出来了一个真相。当年她和叶白被组织里的人追杀，她为保护叶白坠入海中，等叶白找到她的时候她已经死了。
那时候的叶白已经处于疯癫状态，他既不接受也不认可陆知鸢的死亡，于是花费重金将她冷冻起来，而后组织招揽各个领域里的专家建成了这座全球顶尖的实验室。他的想法是通过移植或者传输，将属于陆知鸢的大脑或者脑电波转移到克隆体身上，使克隆体以陆知鸢的身份复生。这种方法也算是某种程度上的借尸还魂。
想法很好，操作很难，为了复生陆知鸢，他兢兢业业，不眠不休地忙活十二年，他做得每一件事都是为了这个。此时的叶白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而是闻名全球的知名企业家，富豪榜上赫赫有名的叶大总裁。眼前的她也不是传统意义上的鬼魂，而是现代科技碰撞的产物，属于那个系统的bug，也就是技术人员刚刚说过的那个技术漏洞。
叶白所进行的试验很复杂，截至目前已经失败了99次，所谓的“穿书”就是叶白为彻底激活她的大脑进行的试验，这个试验涵盖了传统医学，生物学，细胞学，电子工程以及AI编程等多个领域。正是因为这个试验的复杂性，穿书后的陆知鸢才会精通医术，碰到傀儡人，接触到那种可以使人变异并且延缓衰老的奇怪的像蛛丝一样的寄生虫。
她的猜测是对的，在那个世界里不止有一个陆知鸢，她们或样貌与她相同，或样貌与她不同，每一个都是她曾经想要成为的样子。
太子，萧夜白，陆昀，韩廷，他们每一个人的身上也都有叶白的影子，或身形样貌，或脾气性情，或单纯的只是一个与其相近的名字但却拥有着陆知鸢绝对会喜欢的外貌。
他想用这些唤醒陆知鸢。
他成功了，却也让与大脑相连的系统产生了bug，于是一个类似鬼魂的她出现了。
既然是漏洞，就不可能存在太久，这里的技术人员很快就会修复。想到这里，她背着手走到叶白身后，恶作剧一般圈住他的腰，垫着脚尖，往他的耳朵里吹气：“还记得我们曾经的约定吗？我不愿这么痛苦的活着。叶白，放我自由吧！”
随着系统修复，叶白听见了这句话，瞳孔随之放大：“阿鸢，是你吗？你回来了，你真的回来了。”
“抱歉，让你等了这么久。”陆知鸢描摹着他的眉眼：“你老了，都长出白头发了。”
叶白红着眼，贪恋地看着她的每一处：“你还是那么漂亮，跟我记忆中的一模一样。”
“谢谢你，帮我完成了心愿。”陆知鸢笑着，眉眼弯弯：“你记住了我给你讲的故事，并让我成为了故事里的人物。叶白，我很开心，真的很开心。”
“阿鸢！”叶白想要摸一摸她，手指却从她的眉骨穿过去：“阿鸢！我的阿鸢！”
“还记得我们当初的约定吗？无论谁死了，剩下的那个都要代替对方好好活着。叶白，离开这座实验室，去娶妻，去生子，去过我所希望的普通人的生活。”
“不，我不能没有你！”看她身形闪烁，叶白迫不及待地想要抱住她，留住她：“阿鸢——”
“你可以的！再见了，不要不开心，我会在另外一个世界里默默地守护着你。”
陆知鸢摆手，一颗泪还未落到地上便消失不见了。设备发出刺耳的嗡鸣，戴眼镜的工作人员火急火燎地闯了进来。
“叶总，陆小姐的脑电波……”看着叶白的脸色，工作人员没敢把这句话说完，“这是脑电波留下的最后一组数据，通过技术人员分析，它的意思是我爱你！”
叶白捧着那张纸跪到地上。
阿鸢，我也爱你，可我未来得及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