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公主。”云似锦笑意淡淡，“容微是你无论如何都肖想不得的人，如果你执意要嫁给他，我劝你先回去照照镜子，看看想吃天鹅肉的癞蛤蟆长了什么模样。”
说完这句话，她也不理会慕容玥是什么反应，径自挽着容微的手走向马车。
在云似锦没看到的身后，容微嘴角噙着笑，笑得格外愉悦。
想吃天鹅肉的癞蛤蟆？
慕容玥皱眉，琢磨着这句话的意思，随即脸色大变，愤怒地吼道：“云似锦！你敢讽刺我是癞蛤蟆？！”
云似锦上了马车，在车厢锦榻上坐了下来，掀开旁边的车帘，悠悠回道：“看来慕容公主脑子里装的也不完全是淤泥，这么快就反应过来我是在讽刺你……既然如此，还是赶紧回去照镜子吧，是不是癞蛤蟆，自己看了便知。”
说着放下车帘，转头对上了一双笑意盈盈的眸子。
容微素来冷峻幽深的瞳眸里买此时盈满了温柔和情深，仿佛让人一不小心就沉溺其中，无法自拔。
“看什么？”云似锦挑眉，“没见过悍妇？”
容微笑道：“似儿口中的悍妇指的是谁？”
“你说呢？”
“在我心里，似儿永远都是一个不染人间烟火的小仙女，跟悍妇不搭边。”容微伸手把她拥在怀里，低头亲了亲她的脸，“就算是悍妇，也是世间最美的悍妇。”
云似锦敛眸：“你的那些手下知道你如此油嘴滑舌？”
“为夫字字句句皆是发自肺腑。”容微握着她的手，放在自己心口的位置，“似儿能感受到吗？这颗心在为你跳动。”
云似锦语气微妙：“所以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你的心跳是静止的？”
容微淡定摇头：“你不在我身边时，心跳代表着我对你的呼唤。”
云似锦嗤笑。
容微瞥见她的表情，心头忽然一跳，随即才突然反应过来什么似的，“似儿？”
“怎么？”云似锦挑眉看他，“你想说什么？”
容微心脏仿佛骤然被一颗手紧紧攥着，呼吸都有些不太顺畅，一种绞痛的情绪在肺腑间蔓延开来。
他目光瞬也不瞬看看云似锦，盯着她眉眼间生动的表情，那种熟悉的闲适和淡淡的嘲弄，那种随时随地掌控一切的漫不经心和慵懒……
容微声音开始发涩：“你什么时候……”
“你想问我，什么时候恢复了记忆？”云似锦扬眉，“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封住我记忆的时候，似乎也没有想起来要知会我一声。”
容微薄唇抿紧，脸色透着纸一般的白。
“还记得曾经之前自己说过什么吧。”云似锦淡淡一笑，“你说新婚之夜会告诉我所有的事情，虽然如今新婚夜已经过去了许久，却也该是你兑现承诺的时候了。”
顿了顿，“你可以现在就开始想，想好了该怎么说，或者也可以提前编造一个完美的故事，最好不要有明显的漏洞——”
容微打断了她的话：“你会离开大雍吗？”
云似锦沉默片刻：“可能会，也可能不会，最终的决定取决于你的态度。”
取决于他的态度？
容微敛眸，眼底色泽幽深翻涌。
马车平稳地行驶，缓缓往摄政王府而去。
“去凤凰居吧。”
容微环在云似锦腰间的手不自觉地收紧，他没想到云似锦的记忆会恢复得这么快，就好像之前东陵尘给他的药用在她身上，似乎对她也没有起到多大的用处。
原来他所有的计划，都是自己一厢情愿的奢望而已，他以为自己可以算无遗策，以为只要她记忆被封住，天朝的人就谁也带不走她——
然而若是她自己想走呢？
如果恢复了记忆之后，她执意要回去天朝，他又该如何？能否拦得住她？
容微从未想过这个问题，就像他从未认为自己的计划会失败一样。
车厢里一片死寂般的安静。
直到马车在凤凰居大门外停了下来，容微才稍稍回神，脸色却依然白得难看。
他坐着没动，许久都没动。
好像打算在马车里坐到天荒地老一样。
“王爷这是不打算下车了？”云似锦挑眉，“赖在车上一辈子？”
容微缓缓转眸看着她，声音平静到了极致：“如果我告诉你，我仅剩下两年的寿命，你会留在大雍陪我两年吗？”
什么？
云似锦神色一凝，脸上表情一点点消失：“你说什么？”
容微抿唇沉默片刻，不发一语地起身往外走去，车帘掀开，他走出马车，轻轻一跃便站到了地面。
云似锦跟着走了出来，目光落在容微身上，一时没有言语。
容微朝她伸手。
云似锦盯着他的手看了一会儿，把自己的手递了过去，任他握着，拦腰轻轻一带，她跟着跃下马车。
两人一起走进凤凰居，往凤凰水榭走去。
一路亭台楼阁，假山流水，风景幽美安静，让人心旷神怡。
水榭外流水潺潺，长长的回廊上藤蔓花枝从两旁垂落，阳光从缝隙间洒下，斑驳的光线影影绰绰照在脸上，折射出极致的静谧和极致的不安。
冥月先一步去泡茶，冥雨把花厅收拾出来，拿出蒲团放在地上，梨花木雕花茶案上很快摆放了几叠新鲜洗好的瓜果。
云似锦在蒲团上坐了下来，靠着扶栏，吩咐冥雪去给她拿些鱼食来。
冥雪照做。
容微就这么站在扶栏前，目光垂落在她头顶，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容微。”云似锦抬眸看他，“或者我应该叫你一声司苍……你到底是容微还是司苍？作为大周摄政王，却还能分身兼做天朝国师，且深得帝王信任，臣民敬仰，我应该佩服你吧。”
容微没说话。
“呵，也不对。”云似锦轻笑一记，“司苍虽是天朝人人敬仰的国师，可到底见过的人少，神秘莫测，活得像是在幻境中一样……比起司苍这个还待求证的身份，我或许更应该喊你一声驸马爷？”
容微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云似锦视线随着他坐下的动作跟着转落，很快目光与他平视：“你最好给我一个完整的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