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微目光沉冷落向太后，语气更冷：“太后的意思是公主的命值钱，万千将士就活该战死沙场？”
秦太后一滞。
“若遣一人能安社稷，本王绝不会让将士上战场白白牺牲。”容微语气强硬冷峻，嗓音如浸冰窖，“战场上阵亡的将士，哪个不是母亲的儿子？哪个不是女人的丈夫？哪个又不是稚儿的父亲？太后的女儿金贵，百姓的女儿就活该失去亲爹？”
太后被堵得哑口无言，脸色青白交错。
“摄政王说得没错。”瑞王缓缓开口，声音温和沉定，“大雍将士就算如何强悍，可从军之人却大多是百姓家中的男丁，哪个没爹没娘？爹娘失去儿子，老年孤苦无依，妇人失去丈夫，柔弱无靠，女儿失去父亲，从此任人欺凌……若能用公主一人之身换取百年太平，也算是功德一件。”
“瑞王若这么说的话，是不是军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秦国舅转头看向瑞王，语带讽刺，“每次有战争就献上一个公主？”
“秦国舅此言差矣，公主和亲乃是希望两国交好，减少战争对百姓的戕害，让两国百姓都能过太平日子。”瑞王语气淡淡，不疾不徐地反驳，“两国若能成为姻亲，自然于双方皆好，可若是其中一国并不友好，难不成我们就任由宰割？”
“瑞王说得对。”凤相开口，“军队有存在的必要，强悍的兵马才能起到震慑他国的作用。太平时期和亲公主可以维系两国友好关系，延缓战争的可能，让百姓过上安稳日子，然而若他国君王野心勃勃，存着征伐入侵的心思，那么只有强悍的军队才能守住边关，保护大雍疆域完整，护佑大雍万千臣民安然。”
秦国舅不悦：“所以就要牺牲公主？”
“若她不是公主，自然不必牺牲。”凤相淡道，“享受了荣华，就该承担起责任，除非安宁公主自愿放弃身为公主的优渥生活，放弃享受荣华富贵，不再接受百姓供奉，自然无需承担和亲的责任。”
顿了顿，“就如秦家嫡女和其他世家贵女，享受了属于贵族的荣华，他日朝廷若有需要，同样应该担负起一份责任。天下苍生万千，保家卫国并不全然是武将之责。”
秦国舅没说话，表情虽不好看，却也知道再说下去自己也讨不得好。
况且眼下讨论该不该和亲没有一点意义。
以容微的实力和孤傲性情，根本不屑于以和亲的方式来维持大雍和其他国家的友好，不管是漠北还是南疆，甚至是两国联手，都不是摄政王的对手，和亲？
简直是笑话。
容微根本就是存着教训安宁公主的心思，借机收拾太后一党而已。
太后脸色阴沉，纵然这个时候她已经意识到擅自闯入议事大殿是个错误的决定，可她已经没有后退的余地。
殿上朝臣无人站在太后这一边，除了秦国舅和凤王容暄之外，其他也没人敢跟容微叫板，哪怕是太后一党的臣子，这个时候都没有足够的勇气。
事实上，只要皇族几位分量重的老王爷不说话，内阁大人们不说话，其他敢说话的真没几个。
“来人。”容微冷冷开口，“身为太后身边内侍，陈林未能尽到提醒之责，任由太后擅闯朝殿，拖出去重打三十大板！”
陈林脸色刷白，扑通跪了下来，还没来得及求饶，就被禁卫强硬地拖了出去。
“摄政王饶命！摄政王饶命！”
容微嗓音冰冷：“送太后回仁寿宫，以后再有此类事情发生，仁寿宫所有宫人全部处死！”
跟着太后一道来的宫人吓得瑟瑟发抖。
太后气得脸色煞白，正要发怒，抬头却蓦然对上容微那双冷煞的眸子，像是泛着无边的阴冷血腥之气，太后激灵灵打了个寒颤，所有未出口的话瞬间堵在了喉咙里，一个字说不出来。
咬了咬牙，她转身拂袖而去。
大殿上寂静如雪。
众人表情各异，一时之间却没有人说话。
太后带着仁寿宫下人走出大殿，忽然一声惨叫响起，大殿上众人一惊，不约而同地转头看去。
“太后娘娘！太后娘娘您怎么了？！”
“来人！快来人啊！太后娘娘遇刺！快抓刺客！”
“请太医！快去太医院请太医！太后娘娘晕过去了！”
大殿外声音嘈杂，一片惊慌失措。
容微表情一沉，抬脚走下殿阶，疾步而出，其他大臣纷纷跟了出去。
大殿外一片乱糟糟，太后倒在地上，脸色苍白，不省人事，几个宫女围成一团，急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母后！”容暄脸色大变，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太后身侧，蹲跪下来，不敢置信地看着太后苍白的脸，“母后您怎么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谁？谁？！”
“凤王恕罪，奴婢真的什么都没看到……”宫人们战战兢兢伏在地上，几乎吓得魂不附体，声音抖若筛糠，“方才好像……好像看到了白影一闪而过，太后娘娘就……”
容微目光落在太后脸上，表情骤然冰冷阴鸷，眼底杀气一闪而逝，缓缓攥紧双手：“把太后送至仁寿宫，传太医诊脉。”
几个嬷嬷听他吩咐，不安地告了一声罪，正要小心翼翼地扶起太后，却见凤王更快一步把太后抱了起来，起身放到轿辇上，喝令一声起轿，便匆匆护送太后回了长寿宫。
秦国舅眉心紧皱，转头看了看，冷冷发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太后好端端怎么会晕过去？禁军在外值守，连太后都保护不好，你们该当何罪？！”
几个当值的禁卫沉默跪在地上不发一语，像是没有听到秦国舅的质问，不远处卫凌风带着几个人匆匆而来，走到容微面前：“摄政王。”
“怎么回事？”容渊走了出来，目光落在卫凌风头顶，“太后遇到了刺客？”
“回禀皇上，没有刺客。”卫凌风恭敬回答，“臣方才只看到了眼前闪过一道白影，还没来得及看清，太后就忽然倒在了地上，臣带人去找了一遍，却什么都没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