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苍凤鸾抬眸，虽此时脸色有些苍白，漆黑的瞳眸却坚定不容置疑，“我跟他的姻缘是认真的，而且儿臣答应过他，回来天朝之后，会以天朝公主的身份再度跟他联姻，让这桩姻缘名正言顺。”
重华帝皱眉：“凤凰儿，你应该明白朕的意思……”
“父皇，儿臣心意已决。”苍凤鸾声音平静，“天朝储君之位，儿臣觉得大皇兄可以胜任。”
苍云修沉默地转头看她。
“我知道大皇兄以前不曾想过争夺帝位，所以手中能用的势力很少，满朝文武也没有几个支持大皇兄，但是我觉得这些都不是问题。”苍凤鸾淡道，“只要我愿意支持，我就是大皇兄最坚实的后盾，其他几个皇兄应该不会是对手。”
重华帝眉眼深沉，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皇妹为什么一定要嫁给大雍摄政王？”苍云修终于开口，“做天朝的女皇陛下，难道不比大雍摄政王妃来的尊贵？”
“这不是尊不尊贵的问题。”苍凤鸾揉了揉眉心，“而是我志不在此，没有那么大的雄心壮志。二来我考虑的事情也比较多，大雍摄政王容微是个不太好讲理的人，我并不想因为自己的事情而引起两国战争，到时候遭殃的只会是天下无辜的黎民百姓。”
“他真敢发兵，朕饶不了他。”重华帝冷冷说道，“朕就不信天朝正统皇族，奈何不了一个小小的大雍。”
苍凤鸾沉默地看着他。
重华帝轻咳一声：“凤凰儿，你干什么这么看着朕？”
“原因和道理我都已经讲清楚了，第一是因为南瑾姑姑的儿子，第二是因为不想天下兴起战争，第三则是儿臣跟容微也有感情。”苍凤鸾淡道，“这三个原因促成了儿臣愿意跟大雍联姻的决定，还望父皇能成全儿臣。”
重华帝皱眉，一点都不想成全她。
自从凤凰儿出生开始，他所做的一切筹谋都是为了这个女儿将来能顺利登基，可是现在她却告诉他说她不想做皇帝，而是要跟大雍联姻，去做那什么劳什子的摄政王妃……
“皇妹如果真喜欢那个摄政王，可以让他入赘天朝做皇夫。”苍云修略作沉吟，“这样一来，皇妹照样可以当皇帝。”
重华帝眼神一亮：“对啊，你皇兄这个建议不错，让大雍摄政王入赘到天朝，这样既不影响你登基为帝，也不算辜负了他一腔情深，还能直接把他弄到天朝来，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看他如何动辄兴兵作乱？”
苍凤鸾嘴角一抽，沉眉不语。
“怎么？”重华帝看她表情，笑意微敛，“这样也不可以？”
“大雍小皇帝才十二岁，如果摄政王离开大雍，那小皇帝只怕早晚被那些才狼虎豹生吞活剥了。”苍凤鸾语气淡淡，“而且摄政王不能来天朝，否则他会死。”
会死？
重华帝诧异：“这是什么道理？”
不会是胡诌八扯的吧？
“此事说来话长。”苍凤鸾叹了口气，“改日再跟父皇细说。”
重华帝嗯了一声：“你刚醒过来，身子不适，朕让人送你回去休息。”
苍凤鸾点头：“刚才我说的都是认真的，父皇好好考虑一下儿臣的建议。”
重华帝缓缓点头。
苍凤鸾回去了自己的公主府，出了宫门，看见云麒和姬羽皆在外面候着，她道：“随我去公主府吧。”
姬羽和云麒点头，护送苍凤鸾回去。
重华帝待在寝宫，眉心紧锁：“云修，此事你怎么看？”
苍云修沉默片刻：“儿臣不了解大雍那边的情况，不敢妄言。”
“如果凤凰儿真想让你做储君呢？”
苍云修又默了一瞬，眉眼微深：“儿臣早早就明白父皇的想法，天朝皇位是留给皇妹的，所以儿臣以前从未动过争储的心思。”
“现在呢？”
“如果皇妹当真对帝位没有一点想法，那么儿臣愿意去试一试。”苍云修淡道，“不为别的，儿臣只是认为除了皇妹之外，没有人会比儿臣做得更好。天朝兵力跟大雍虽可以相提并论，可缺乏大雍摄政王那般战无不胜的战神，所以气势上还有些不足，如若仅凭一个正统皇族的地位，以及巫族和岐山云氏一族的忠诚，并不能让天朝永远的尊贵安然。”
重华帝淡道：“你说的不无道理。”
一个正统的地位摆在这里，其他几国没有足够的理由并不敢兴兵，各国君王也担心留下把柄引起其他国家的指责围攻，这个险暂时没人敢冒。
可谁也不能保证，经年以后会不会出一个野心勃勃的帝王，为了天下而不择手段，不在乎骂名，不在乎正统非正统的名分……当真兴起战争，天朝的国力和兵力在各国之中并不占多大优势。
若不幸遇到大雍摄政王那样的战神将军，局势只会更糟。
“天朝当务之急是要强壮兵马，发展经济，选拔能跟善战的武将。”苍云修敛眸，“父皇眼下正当壮年，若给儿臣足够多的时间，儿臣定可以让天朝强盛，军队强悍。”
而做这些，需要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和身份，比如储君掌兵权。
若是以普通皇子的身份来做这些，只会落人口舌，授人以柄，甚至会在以后的新帝登基之后性命不保。
重华帝沉默地盯着他看了良久：“你胆子倒是不小，当着朕的面如此不遮不掩地说出来，倒是让朕着实意外。”
“儿臣从不愿意掩饰自己心里的抱负，或者父皇认为这是野心也未尝不可。”苍云修道，“儿臣有很多事情想做，为江山社稷，为黎明百姓，为天朝正统至尊的地位……可是做这些的前提就是需要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
“朕明白你的意思。”重华帝点了点头：“凤鸾属意你做这个储君，想来也是明白你心中的抱负，她相信你，朕自然也相信你。”
何况长子素来行事公正，严于律己，驭下也极严，没什么可指摘的地方。
一国之君肩负苍生重任，需慎之又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