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这事儿是真的，耶律公子正是要与萧郡主成婚。”
梓德提着衣摆着急忙慌的便往屋子里跑，手里拿着一封诏书，瞧见文匆匆后迅速藏在身后。
本也是被吩咐出去打探消息，这才没一会儿功夫回来，屋内竟变了另一番光景。
梓德抬头对上李湛那双威目之时，立刻吓得腿都自发软，赶紧收回步子，立于门外。
本还有些话想说，却全都被梓德打扰了兴致，李湛咬着后槽牙不忍的松开了手，想到刚才他脱口而出的那句话，不觉又皱起眉，死死瞪了眼低头不敢吱声的梓德，真想将他的那张嘴缝上。
梓德自知犯了大错，心里一直祈祷刚才那句话文匆匆没听到，抬腿刚想趁机开溜，还没挪步，便又被叫住。
“等等。”文匆匆提高声量喝道，“你刚说什么？”
梓德张张嘴，不知如何回答，弓着腰跟个大虾米一般，只觉后脊梁瑟瑟发冷，呼呼冒着冷汗。
“奴才……奴才说了句无关紧要的废话，天女娘娘不必上心。”
“那就将你说的废话再重复一遍。”
说话间，文匆匆已走到他身边，如一座无形的大山，越是靠近越是压的人透不过来气。
那双平静的目光背后，感觉在翻涌着一股怒涛，梓德不敢抬头看她，害怕对上她的眼心跳得更厉害了。
“奴才……奴才……”
梓德磕磕巴巴的话都连不成句，不管是文匆匆还是李湛，哪个都是不好得罪的主子，尤其是李湛，他早已是满眼猩红。
噗通一声，梓德跪地磕头求饶，说的那些罪该万死的话，文匆匆一点儿都没听进去。
伸手竟将他手中拿着的找书给抽了出，也不管是不是成何体统，便着急的打开来看。
简单三行，却因为是繁体字让文匆匆看的有些费劲。
片刻功夫，她也读出个大概。
辽丹国皇长子耶律嫮颀获封太子，即日，迎娶辽丹郡主萧千离为妃。
他终于拿下太子之位，可口口声声要娶之人却变成了别人。
看到那几行字，文匆匆只觉身体里有一道电流经过，全身酥麻，脑子嗡响，愣了片刻才呢喃着说道，“怎么可能。”
感觉恍惚间一切都是假的，当再次看了一遍诏书之后，才缓过神，这一切都是真的。
“不可能，他说过要娶我的。”诏书从文匆匆手中滑落，双脚不受控的就往门外走。
早已吓得缩在一旁发抖的梓德一把扑上，拽着她的腿央求道，“天女娘娘，息怒，都是奴才的错。”
若她走出这个门，下一秒，李湛便能抽出刀杀了这个死奴才。
这封从辽丹国送来的诏书副本，辽国和回鹘都收到了，这是要昭告北方诸国，他辽丹即将进入另一个时代。这对李湛来说既是意料之中的事，却又是惊喜之外的事，怕是消息不准，这又派梓德出门打探。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消息是带来了，却也闯了祸。先不说梓德快言快语，光是那份嘱咐烧掉的诏书，便已成了一把利剑刺穿文匆匆的心。
“你要去哪儿。”怔怔站在一旁的李湛终于说了句话。
她要去哪儿，文匆匆自己都不知道，只是突然想离开这里，随便走到哪儿都行。
李湛深沉的吐出一口气，他虽喜悦，耶律嫮颀要娶旁人为妻，却又心痛，害怕文匆匆因为此事受到伤害。但既然大势已定，有些人和事也该趁早释怀。
“他不是普通人家公子，婚姻大事，自己做不了主。”李湛说不出什么安慰人的话，只能用最直白的大实话敲醒她。
“所以，他在权力和我之间，选择了前者对吗？”文匆匆说话语气依然平静，如同正常交流一样。
李湛一言不发，也是默认了。
文匆匆心头一紧，终是忍不住两行清泪落下，“既然如此，为何还要说什么娶我为妻的话，他将我送回洛沧，就是为了娶那个萧千离吗？”
“你怕早就知道，他不是一心只愿当质子的懦夫，既然想往上爬，当然要有所取舍。”
关于耶律嫮颀的抱负，李湛全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不是傻子，不是不知，皇城根脚下，这个来自辽丹国的皇子十年来的苦心经营。
文匆匆诧异，眼前这个李湛，竟然对耶律嫮颀的事了如指掌，要说人心深不可测，他才是真的让人捉摸不透。
微微颤抖的嘴唇，最后道出一句话，“你在等他强大，你在放纵他的..。”
“错，他本就是有..的人。”李湛安静的走近她，“你，也是他的..。所以，最后还是要你来选择。”
“退而求其次，做个妾，还是就此出局，不再过问他的任何事？”这是文匆匆想到最直接的两条路，任选哪一个都是揪心的痛。
如此开朗的人，却仍看不开这道爱情难题。
他耶律嫮颀的身份，文匆匆不是没顾虑，他一心对王位的渴望，也从未隐瞒过文匆匆，即便如此，她依然奋不顾身陷入爱情。当初的想法很简单，如有辜负必然会潇洒放手，不再回头。可这件事真的来临之时，她做不到干净利落的斩断情根，现在唯一的念头是，用尽全力扭转局面。
也不管脚下还匍匐着一个人，文匆匆跨步便要往门外走。梓德拦不住她，只能是一个劲儿的磕头求情。
“你若去见他，我不拦你。”李湛快走两步拦在她跟前，“这是最后一次我放你走。”
谁不是为了自己的爱情在挣扎，文匆匆亦如此，李湛同样不例外。
去辽丹苏玛城，这一次，文匆匆只带了那把短刀，往腰间一别，斗篷往身后一披，这就着急上路。
这一路，文匆匆想了很多，回首往事，却都是甜蜜的回忆，竟找不出什么事，让她稍稍多些恨意。
忽而又想起青宁，那个为了百里的前程甘愿放弃爱情的女子。现在想想，她才是真正的洒脱之人。
可惜，她不是青宁，做不到如此伟大，文匆匆想要的，是努力争取来的幸福，不允许任何退让，即便在命运面前，她也要做最后的挣扎。
或许最后的结果会如同咸鱼一样，折腾半天，不过还是咸鱼，本质无法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