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文匆匆也没放上风筝,找了个肚子饿的理由就此离去,刚进长宁殿便直奔书房,正准备找纸笔记录下刚刚看到的摩斯密码时,可一看桌案上的笔墨纸砚瞬间发愣。
她哪用过这些,了不得一支钢笔从小学用到了大学,眼瞅着细长的毛笔,连拿起来的勇气都没有。
电视上的古装剧都是先研墨,照葫芦画瓢,照做就行。当研完墨,提笔之时脑子已是一片空白,完整的摩斯密码一个都没记住,只有一些黑点短线在脑子里飞来飞去。
着急忙慌赶来,还是败给了自己的猪脑子,可又一想也没有密码本,就算记住了密码也没用。
文匆匆将毛笔一扔,颓然的往桌案上一趴,现在想起汪沪正,似乎觉得他并没有这么简单。
摩斯密码虽说是一种比较古老的信号代码,现代几乎无人在用,可是对于不了解内情的古人来说,这就是新科技。
如果不是汪沪正有意普及,耶律嫮颀定然也不会知晓,更不会自创出一套简易密码,以此方式传递消息。那么问题来了,汪沪正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莫不是想帮着一个质子,荣耀回国?!
不过,现在可以肯定两件事:一,汪沪正一定和耶律嫮颀说了些什么,如果真是萍水之交,不会将现代的摩斯密码相告之;二,耶律嫮颀以风筝形式秘密传递情报,也定然是有了反心,他不会甘心做一个质子。
“皇城墙根下的春苑,哈哈哈,还真是妙哉。”文匆匆自言自语着,想想那个放风筝的春苑,还真是占尽地利优势,城外人只需一抬头,便能瞧见那个头顶上的风筝,上面的点啊线啊的,还不看的清清楚楚。
“我知道这么多,会不会不太好。”文匆匆又开始联想到自己的安危之上,不禁忧从中来。
历史上前车之鉴,曰:知道的越多,越容易招来杀身之祸!
为了有命回家,看来还是得收起好奇心,毕竟,什么谋反不谋反的,管自己鸟事!
“小姐,小姐,不得了了!”
似水大声叫嚷着,手提裙摆,一阵快跑,到了书房这才喘了两口气,“小姐!出大事了!”
“什么大事啊。”对于文匆匆来说,时空缝隙修补好才是头等大事。
“薛娘娘行为不检,被东篱嬷嬷撞到,已经往永寿殿押去了。”
这可是爆料啊,文匆匆专用八卦脸上线,“快说说,跟谁啊。”
“听说,是在春苑外的一条小道上,遇到了耶律公子,然后……”似水吞吞吐吐的,抬眼瞧着文匆匆的反应。
果不其然,文匆匆反应过激,猛地一拍桌子,提高嗓音道,“不可能,耶律公子怎么可能对她感兴趣。”说着将胳膊抬起,“快扶我起来,去永寿殿。”
只瞧一抹淡绿色的影子,飞也似的掠过宫巷,直往永寿殿跑去。似水哪能跑得赢这位曾拿过长跑冠军的文匆匆,只能在后面深一脚浅一脚的跟着,就算不能并驾齐驱,好歹也是在视线范围之内。
到了永寿殿外,文匆匆才放慢脚步,悄无声息、蹑手蹑脚地潜入大殿。这么大一个活人,怎可能瞧不见,可宫人们一瞧是文匆匆,也都默默选择不声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作没瞧见。毕竟偷偷摸摸之人可是太后的侄女,自己家人之间不愿通报,做奴才的哪管得了这么多。
顺着墙根一路慢行,顺利到达偏殿,躲在大敞的高门后,微微从门框处探出头,只瞧见薛沁儿跪在殿中,旁边的东篱嬷嬷眼睛一直盯着她,而苏太后依靠在坐榻上微闭双目,一旁两个宫女悠悠的扇着蒲扇,倒也是悠闲自在。
大殿一片安静,谁也没有开口说话,许是自己来晚了,她们都已审讯完。反而是薛沁儿颤抖的背影,很是吸睛。
俗话说“捉奸要捉双”,既然抓到两个人,为何永寿殿不见耶律嫮颀的人影,看来这个苏太后也吃不准他们到底做了些什么事,怒气冲冲的只提审薛沁儿一人,或许是想屈打成招,又或着只是想找个借口好好教训教训她。
不管是哪一种可能,今个薛沁儿都只能认倒霉。
“还没成皇帝的人呢,怎么,耐不住性子了。”苏太后慢慢睁开眼,手中拿的佛珠也开始一个一个盘起来。
听到苏太后发话了,薛沁儿还不赶紧回话,挺起身子磕头道,“臣妾冤枉,还请太后明鉴。”
“冤枉你,东篱都瞧见了,你与那个辽丹国的质子又说又笑的,还拉拉扯扯,行为不检,还要狡辩吗?”
“臣妾冤枉,臣妾不曾与耶律公子说笑,只是碰巧遇见寒暄两句罢了。”
“耶律公子!叫的可真亲切。”苏太后抬起拿着佛珠的手,指着薛沁儿厉声喝道,“他是辽丹国质子,即便先武帝封了他平侯公,可也还是个外男。你是什么身份,就且当你是个低贱的侍妾,那也是陛下的人,作为后宫妇人不知检点与外男相谈甚欢,哀家将你发配到宫外,卖做农户家奴,也不为过。”
能做太后,果不是一般人,说话的气场胜似千军万马,就算不如刀剑伤人,但句句刺心,也让人受尽内伤。
“偷偷摸摸,成何体统。”
文匆匆被身后的声音吓了一跳,捂着小心脏一回头,竟然是李湛,也顾不得什么君君臣臣,一把拉过他蹲了下来。
“嘘!”文匆匆压低音量悄声说道,“这是后宫的事,陛下您怎么来了。”
“那里面是朕的女人,朕当然要来。”李湛不知不觉也跟着文匆匆降低声量说着话。
一只手不够,文匆匆又将另一只手压在李湛胳膊上,“陛下,咱们先这里看会儿,瞧明白了再出去。”
“为何!”
“现在去了,薛沁儿定会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博得您的同情,陛下心一软,也定然将此事草草了事,如此一来,太后面子何存。”
李湛听了文匆匆的话竟然无以反驳,犹豫着探头看了看薛沁儿,只是在训话也没上刑,便也安心不少,索性也爬在这里,先看看形势再说。
文匆匆几乎是跪在地上,手撑在门框上如做贼一般偷看偷听着,而李湛,好歹也是一国之君,定不会像她那样失了身份,只是站在门后,双手叉腰,竖着两只耳朵听着殿里的动静。
“臣妾知罪,不该与那辽丹国质子交谈,念在臣妾初犯,还请太后饶了臣妾这一次,臣妾定当日夜反省思过,牢记太后今日所言。”
这个高傲的薛沁儿怎么突然变的这么乖,苏太后说什么,就认什么,看来,以前也没少受太后的刁难,该如何回话都摸出门到了。
文匆匆听了苏太后那些话不禁倒吸一口气,还好自己是她的侄女,要不然,就她终日和权烛辛打打闹闹的行为,还不早浸猪笼了。
太后不作回应,只是一挥手召来东篱,自己又微闭双目,漫不经心的转起手中的佛珠。
东篱心领神会,自知是什么意思,上前先屈身行了个礼,再怎么说,那个跪着的也算是半个主子,有些礼数还是要讲究。
礼罢,字正腔圆的说道,“薛娘娘,您之前也曾伺候过先顺帝,蒙陛下恩典,如今依旧在宫中居住,宫里的规矩想必薛娘娘自然事一清二楚。”
东篱的话音刚落,“啪”的一掌就打了过去,她只是稍稍弯了个腰,看起来并未使劲,可那一巴掌打脸的声音却是比打雷声还要响亮。
“嬷嬷,你这是做什么。”薛沁儿惊慌的捂着脸,赶忙将身子跪正,又冲着太后说道,“臣妾已知罪,太后为何还要如此待我。”
“薛娘娘,看来您进宫这些年,还是一点儿规矩都不懂。”
东篱再次提声说道,与此同时,“啪”的一巴掌又扇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