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嫮生的温柔仅局限于家人,当再次将目光锁定在文匆匆身上之时,立刻,又蒙上一层寒气,即便是嘴角挂着微笑,依然有着几分距离感。
“你是阿颀的朋友,那就留下来,参加他的婚礼好了。”
只是一句客气的邀请,就像打招呼那样随便。
想起刚刚勒延提起的那位尼雅公主,原来竟是真的。一个是皇长子,一个是嫡公主,两人还是很相配的。
文匆匆此时的心情已经冰冻成霜,僵硬的表情好不容易挤出一个笑容,“哈哈哈!真是不巧,过两日我就走了,怕是赶不上耶律公子成亲。”
从阳关寿城将她绑来,耶律嫮生就没想过让她轻易走出回鹘。即便是自己的亲弟弟不说,也能猜出,这个汉人女子绝非普通官宦家的小姐。
将这样一个有身份有地位的人握在手中,必定会有用处。
“你若是走,勒延怕是要睡不着觉了。”耶律嫮生说笑着,随即变了口气,“回鹘不会亏待你,安心在这里住下便好。”
文匆匆冷冷说道,“王后是不放行啊。”
一边还是热闹欢呼,那边却是冷到极点,两个看似风轻云淡的女人相互对望,心里却已是五味杂陈。
耶律嫮颀绕场一周,眼神却在四处张望,他不相信,如此热闹的场景文匆匆会不来。
皇天不负苦心人,终于在人群最外围找到了她的身影,她没有如同旁人那样欢心,直愣愣的站着,就连表情都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双腿猛一蹬马肚,曲着身子驱马便奔了过去。
“你们在聊什么。”说着,一跃轻松下马。
耶律嫮生盈盈一笑,“我在说你的婚事。”微微侧头,看向欢呼雀跃的人群,在那儿,有一位身着绯红裙袍的女子,真巧,她也正看向这边,脸上堆着笑,眸光潋滟,楚楚动人。
“没有的事。”耶律嫮颀淡淡说道,一口否认这门亲事。
“阿颀,你和尼雅公主……”
“我说过!不可能。”他还是一如既往的惜字如金,但每个字都十分具有重量。
听到“不可能”,耶律嫮生气的直喘粗气,文匆匆却是豁然爽朗,好像压在心口的重石消失不见,气也顺了,脑子耶灵光了。
“给你!”
一个大花球猛然出现在她眼前,不等反应,又强行塞到手中。
刚还为着速度欢呼的人群,瞬间将注意力转移到两人身上。男子将花球送给了女子,这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虽还有些人窃窃私语,但现场大多数看客都跟着起哄高叫起来。
一般来说,遇到这种事情,害羞逃走的一般都是女子,可这次不同,耶律嫮颀将花球塞给文匆匆后,他先跑了,一翻身上马又如一道闪电,飞快消失。
手里拿着花球,走到哪儿都成了一道风景,有些人是羡慕,有些人则是惊讶。当文匆匆走回自己的帐子之时,依然沉浸在当时的场景中难以自拔。
硕红的花球被文匆匆挂在了床榻边,就连吃饭都要看着,一阵阵的傻笑,让那些伺候的奴婢们吓的不敢靠近。
“嘻嘻嘻!”
已经算不出这是第几次看着花球痴笑。
“送我花球的意思,就是看上我了呗!”文匆匆来回踱着步子,目光始终不离那束花球,时而又自言自语起来,不觉又是一笑,“想我无敌美少女,也是该收获一段爱情了。”
心里虽甜美着,可问题又来了,“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呢,有一天我要是走了,拿岂不是变成了异地恋?”
一想到自己那可爱的世界,想到有可能某天会永远消失的自己,对于这段还没有展开的恋情多了几分担忧。
就这样,文匆匆仿佛一个陷入爱情的女子,一会儿感伤,一会儿傻乐,为着一段还不确定的情感胡思乱想起来。
“砰”的一声,只见横在门口的折叠屏风不知怎的轰然倒地,吓得文匆匆条件反射的往床上一跳。
“你就是那个汉人女子。”
屏风的事还没缓过神,忽然出现的红衣姑娘又让她摸不着头脑。
文匆匆眯着眼,伸着脖,定睛看了看那位红衣姑娘,嗯,是见过的人没错。
在马场时,她那一身亮眼的绯红十分夺目,如果没猜错的话,她应该就是众人口中所说的“尼雅公主”。
尼雅公主有一头泛着金黄色的波浪长发,如洋娃娃般闪亮的深邃大眼好像会说话似的,上挑的柳叶眉,挺拔的鼻梁,再加上她标准瓜子脸,一副干练女人的韵味呼之欲出。
绝对的美人!不过,却不是文匆匆欣赏的美女样子。
“我在问你话!”尼雅还是第一次被一个女人盯着直溜溜的看,瞬间浑身不舒服,本就一肚子的怒气,现在更是恼怒。
文匆匆尴尬一笑,赶紧点点头,算是回应她。
想必,耶律嫮颀拒绝这段婚姻的事她已知晓,此行,定是来兴师问罪的。面对怨妇,文匆匆还是很有经验的,和薛沁儿相较,这位被宠坏的公主应该更好对付。
文匆匆咽了咽口水,准备和尼雅打口水战,可等了好一会儿都不见她说话,只是撅着嘴,瞪着眼,像是老虎盯着食物一样,目光不曾有过转移。
正当文匆匆思考着要不要先发制人,尼雅忽然举起手,一条鞭子迅速抽来,吓得她四处乱窜。
这个凶悍的女人,不说话,倒要用武力解决问题,这可就难办了。
“美女,美女,有话好好说,咱得讲道理啊。”这个时候,文匆匆才意识到讲道理的重要性,可面对这种上手就开打的女人,跟她讲道理简直就是难于上天。
说话间,文匆匆被逼到了墙角,看着眼前被踢到的屏风心里不觉发颤,或许,那个屏风这就是她的下场。
尼雅不屑的一哼,在她的世界里,只要能用武力解决,从来不多费口舌,更何况,跟能言的汉人女子比,她可不占优势。
细长的牛皮鞭往回一扯,在空中划过一道完美弧线,顺当的收到尼雅手中,她脸色阴沉着,将一双杏眼往上一挑,声音清亮的说道,“你扰了我的亲事,怎能轻易放过你。”
尼雅从小被宠着长大,即便是嫁人也要是自己选择。耶律嫮颀是她见过的许多男子中,最满意的,先不论辽丹国皇长子的身份,单单是那万里挑一的长相和气质,足以让尼雅倾心。
本是自己看中的夫君,却又被人抢走,虽然中间,婶婶耶律嫮生出来说和,但对于尼雅来说,依然是人生奇耻大辱。
本想着晚上好好想想对策,明日亲自和耶律嫮颀说说,不管他提出什么条件,她都愿意接受,即便是娶妾这样的事,她忍忍也能接受。
就是在帐外散食的空档,却听到一帮奴才们的闲言碎语,她哪儿忍受过被人截胡的事,一时气不顺,拎着鞭子便急匆匆找上门。
越想越是憋屈,尤其是看到眼前这个汉人女子,更是说不出的气闷。
不等对方反应,尼雅又高举起鞭子,这次,她可不放水了,要实实在在给她一些教训,就算不要她的命,也定要让她脸上开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