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青拖着个“黑煤球”,一路从厨房走到花厅,路过的下人纷纷退避三舍,生怕攀扯上什么麻烦。
“颜将军,求求你别把我丢在花厅,这个地方和我八字不合。”文匆匆习惯性的往地上一跪,满眼可怜的望着颜青。
哪怕是扔进一个柴房也总比在这强,好歹四面有强不会透风,晚上不至于太过阴冷。
颜青实在无语,这个时候还有心思管这些,一想到李湛那张冰山脸,颜青不禁为她捏了把汗。
跪了一会儿,没人理她,就连颜青都不见了影子,文匆匆不觉又种不好的预感,担心今晚又要在这度过了。
终于,院中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听着这声响,像是好几个人往这赶来,文匆匆赶紧回身望去,瞬间憋屈着嘴,两眼冒起泪花。
都说他乡遇故知乃人生之喜,此时,能遇到耶律嫮颀何尝不是大喜事。
“阿颀!”文匆匆嘤嘤哭泣着,嘴里含糊不清的哀声叫道,张开双臂等待拥入爱人的怀抱。
如今,她的眼中只有耶律嫮颀,一旁跟着的李湛,权烛辛,苏姀嬉全然都看不见。
一身已被炭灰染成黑色的男子装扮,娇小无助的身子微颤,如果文匆匆不出声,怕是没人能认出这个刚从锅炉房钻出来的“黑碳球”是谁。
耶律嫮颀焦急敢上前,一瞧她脸上黑黢黢一片,那个心疼呀,也不顾她那一身脏兮兮的衣服,迅速搂过肩抱住。
“陛下,这就是你说的完好无损。”耶律嫮颀极力压抑住怒气,低沉嗓音淡淡说道。
李湛哪想到文匆匆会是如此狼狈,他何尝不是满心担忧,可看到两人相依在一起时,那份担忧瞬间化成愤怒,每走一步路都觉得脚底重如铅。
文匆匆虽然委屈,但这事儿跟李湛一点关系都没有,赶紧拉住耶律嫮颀不好意思的说道,“不怪陛下,是我,都是我。”
越说声音越小,不知该如何描述这段尴尬荒唐的事。
“是我硬要逃跑,然后躲进了厨房,再然后……就把厨房给烧了……”说到底,自己还得对厨房负责任。
“无事,你没伤着便好。”
就是熏的有点儿黑,其余的都无大碍,一看文匆匆笑的如此灿烂,耶律嫮颀也放下了心。
“皇后,带你长姐下去休息吧,我和耶律还有事谈。”李湛目不转睛的盯着跪在地上的两人,他从未见过耶律嫮颀如这般着急,更没有见过文匆匆眼露深情。
扶在软榻边的手越收越紧,感觉指甲都已镶嵌进木头里,如果不是苏姀嬉适时上前拉起文匆匆,李湛恐怕会继续一直这样心境难平。
这才刚说几句话,又要分开,文匆匆实在不舍,她还有好多话想说,好多苦要诉。
苏姀嬉拉的紧,就算她不愿起身也被硬扯着直立起腿,耶律嫮颀微微点头,示意她先撤,这才不再犹豫,两步一回头的离开。
刚走出门,文匆匆又一个箭步窜回来,难为情的高声说道,“陛下,要是您想吃东西的话,最好去外面酒楼订上一桌,那个,厨房里的俩厨子,都被我给烧伤,恐怕不能再颠勺炒菜了。”
话音刚落又瞬间消失,生怕有谁再叫住自己,扣个什么故意伤人的罪名,那可承担不起。
苏姀嬉准备了个浴室,让文匆匆先将那一身的污垢去除,好几日都没洗过澡了,泡在盛满热水的木桶中那是一个惬意。
水凉了,还有下人来给换水,想搓澡,当然也少不了人伺候。又回到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岂是一个爽字了得。
“小姐!”
不用说就知道,是似水。这一次,对她带着哭腔的呼喊一点儿也不反感,反而心生亲切,急迫的转身瞧去,似水正在屏风后探着头。
“小姐,奴婢,奴婢可找着您了。”说着,一把扑到木桶边,眼睛里泛着泪花,吸吸鼻子又将泪水忍了回去。
“你怎么来了?”文匆匆惊讶的问道。
似水哽咽着说道,“陛下派人来幽都接奴婢,说是*了,我这不赶紧追过来。”
这个李湛倒还有心,文匆匆忽而又想到那日他在床榻边的告白,不觉又有些烦恼。
“奴婢今早前脚刚进庸邑,耶律公子后脚就跟来了,而且……而且……”似水说着,竟然脸红了起来,娇羞的将头一埋,偷偷的窃喜起来。
看她的状态似乎又有什么八卦,文匆匆将毛巾往肩上一披,直起身子,一副等待听八卦的状态。
似水也来了兴趣,往后退了两步,挺直腰板故作男子高冷范儿的英气,收起嘴角的笑,微皱眉头,双手往后一背,双脚叉开八字,道,“陛下,我与商亲王之女苏渐寻两情相悦,还望陛下成全。”
秒猜到似水模仿的是谁,不苟言笑的冷面孔,却还能说出如此动人的情话,也只有耶律嫮颀能做到。
“他,他真的这么说?”文匆匆颔首偷笑,脸上已满是幸福。
似水也高兴的直点头,“是啊,耶律公子竟然对小姐可真是好,还说,不管如何都要将您带走。”
“算他有心。”
默默的又潜入水中,若有所思拍打着那些冒着热气的水,哗啦啦泛起一层层水花。
文匆匆工听着心里喜悦,可要想离开洛沧国又岂是简单的事。
他一个辽丹质子,无故逃离已是大罪,眼下却又自投罗网,李湛不治他罪算开了恩,可再想走,那可是堪比登天。
自身难保,又如何让文匆匆跟着离开,想想都是让人头疼的问题。
或许如耶律嫮颀说的那样,李湛趁此机会换个质子又何尝不无可能!如果真是这样,那可是老天开眼了。
“小姐,要是耶律公子带您回辽丹国,您不就成了辽丹的太子妃?”似水想的简单,她脑袋里全都是快乐而有美满的幻想。
文匆匆收起那些有忧虑,也学似水那样,一切都往好的方向想,不觉心里也敞亮多了。
“阿颀又不是太子,我哪里做得了太子妃。”文匆匆嘴上这么说,可早就乐开了花。
似水颇有见地的说道,“耶律公子是嫡亲皇长子,回了辽丹,那还不是名正言顺的太子!”
文匆匆不与她辩解,就让她存个念想也挺好。
两人如同姐妹,没了等级观念,相互嬉戏说笑着,瞬间,整个浴房欢乐的如沐春光。
“小姐,您是不是该换一桶水了,您瞧都水都黑了。”
“怎么会,这已经是第二桶了。”
“哎呀,您瞧,后背都还有灰呢。”
“过来过来,帮我搓干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