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都是这的老顾客？”
文匆匆改变策略，打算在门外跟他们盘盘话，总得知道，这些人是为何如此热衷提前跨进这道门。
站在最前排，第一个指责文匆匆的男子，个头不高，却瞧着长相有几分机灵，靛蓝长褂，胸前绣着这个“周”字，想来应该是某个周府的下人。
他排第一位，所以，跟其他人比，神情十分悠闲，手里拿了一捧瓜子，无事的时候便开始嘎嘣嘎嘣的嗑着，嗑的瓜子皮攥在另一只手中，然后再放到口袋里，这一套流程下来，十分娴熟，并且还挺知道环保的。
瓜子男子一摆手，道，“什么老顾客，昨儿才知道有这么个书坊。”说着，还不忘往嘴里扔一颗瓜子，忽而又看向文匆匆，上下打量一番，“姑娘，看你也像是有钱人家的小姐，怎么，你也是为那事儿来的？”
那事儿？文匆匆被问的一头雾水，还不知她的书坊到底有何事是自己不知道。
“是是是。”
文匆匆装作知道的样子，连连说是，这一下，前面那几个排队的人都看向她，还都窃窃私语起来，站在头排嗑瓜子的男子，也低头一笑，眼神还不时地偷瞄她一眼，瞧罢又是一笑。
这更是让文匆匆摸不着头脑，难道自己的回答有什么不对！
“你瞧瞧，这一队都是为那事儿来的，可没有哪家小姐自己来排队，都在对面的锦楼歇着，等开门再进。”男子说着，还伸出个大拇指，赞道，“姑娘，也就你，还亲力亲为。”
和着原来大家都是在嘲笑，文匆匆在这里也获取不了什么有效信息，磨蹭一会儿转而去了后门。
或许是百里搞了什么大型福利活动，才会吸引这么多人一大早来排队，要是这样，还得好好夸赞夸赞他。
“什么！”文匆匆听着百里话下巴都快下惊掉，“为了见皇帝，他们才，才在门外排队？”
百里也很无奈，默默点着头。
原来，前两日李湛来书坊听书的事情已经传开，尤其是那些官宦人家的小姐圈中，传的更甚。这消息对于她们来说，可是一次飞上枝头做凤凰的绝佳机会，可前提就是，她们必须能把握住时机，在恰当的时间，地点，和李湛来一次完美的邂逅。
正如灰姑娘的故事，谁都幻想有一天能成为故事中的主角，和帅气的王子生活在皇宫中。
哎！都是豪门梦给害的。
文匆匆很不理解，不是说这个年代的人都很矜持嘛，尤其是女生，更是把节操看做是一等一的大事，怎么，现在节操都不要了。
“只是来一次，未必天天来，她们难道要时时刻刻在这里蹲点嘛。”
“这倒不会，可最近几日，怕是会如此。”百里倒没觉得有什么不妥，白白增加这么多的顾客，高兴还来不及，哪有往外推的道理。
“我已命人在一楼和二楼都增加了坐席，天台那片空地，也已收拾出来，还多雇了些小厮维护秩序。现在的局面，还是能应对的，老板大可放心，不会出岔子。”
百里的应急措施做的还是很到位，有他在，文匆匆也稍稍能安下心，只是担心，这次客流量到底能带来多少利润。
和往常一样，文匆匆照旧坐在自己的小单间里窥探一切，敞开窗子，将竹帘略略卷起，楼下便能一览无余。
巳时一到，两个小厮按时将书坊大门打开，一拥而入的人群瞬间侵占舞台下的坐席，没想到，最受欢迎的不是并非前面的几排席位，而是两侧和居中的位置，难道这还有什么讲究不成。
巳时三刻，鲍先生上台开始进行说书前的准备，今天，要说的是杨过、小龙女大战金轮法王，这段精彩的大战，是得要好好准备一番。
看着人都齐了，鲍先生刚拿起醒木，还没瞧上桌，门外又哗啦啦涌入一批人，清一色女子军团。那些占座的小厮一瞧，纷纷站起，迎接那些小姐主子。
像是参加选美比赛似的，一个个迈着碎步，轻捏着裙摆，手拿团扇半掩着娇颜，被身后跟着的老妈子引着走向自家的“地盘”，然后还有自家丫鬟伺候着坐下。
那阵仗，不像是来听说书的，倒像是逛戏园。
许多顾客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不过，看着如此多的美女从身边走过，养养眼也挺有新鲜感的。
还好，书坊面积够大，够他们折腾。前后排坐席之间距离还挺宽敞，再加上百里的安排，那些老妈子和丫鬟都分到了两侧，不至于妨碍后面客人的视野。
不一会儿各家的小姐安顿完毕，鲍先生这才重新开始，赶紧举起醒木，“砰”的一声排在桌案上，真害怕稍有停顿，又有什么不知名的人打断他的思路。
小姐们的目的意在李湛，老妈子和丫鬟帮衬着四处环顾，小姐也没闲着，先是将自己身边的人看了个明白，然后又有意无意的往更远处瞅瞅，瞧见年轻的男子，就多看两眼，不符合条件的便略过。
当然要如此大费周折，她们可谁都没见过李湛，自然不知他究竟张什么样，就算是自家府里当官的父亲，怕也在朝堂上没瞅清过李湛长啥样。
不过，年少有为的一国之君，必然是个样貌堂堂的翩翩俊男，按着这样的长相找，必然没错。
不知是不是受刚才瓜子男子的影响，文匆匆此时也好上这一口，嘎嘣嘎嘣嗑的还挺香，再看楼下，那些转的跟拨浪鼓一样的脑袋，更是好笑，不过，也是可惜了，偌大的一个大堂，竟没多少人是认真听书的。
文匆匆决定，明天再开一场，重新说一遍今天的书文，总不能白白浪费这么好的故事。
这都已开局半晌了，还有人刚刚才到，并非众人期待的李湛，而也是一个女子，不过，她并未在一楼寻个席位坐下，而是直径往二楼走来。
楼上有几包厢也是千金小姐租下来的，能来包厢听书文的，怕也都是些有钱人，要么就是高官人家，他们即恋着能和皇帝相遇，却又不愿放下自己的身价，所以，包厢最适合他们。
看来，这位小姐也是属于这类人。
文匆匆看着那个上楼之人，越看越是熟悉，似乎在哪儿见过。
猛然想起，是薛沁儿，不对，细细想来，是早上在权烛辛那里看到的画像，那个长相有几分薛沁儿模样的女子。
眼下，见到真人，虽隔着些距离，但也能看出是个美人胚子，尤其是那一双会说话的杏眼明眸，实在勾魂。
她是五品御史贺府次女，怎么也如此讲究，来这二楼的雅座包厢听书。
文匆匆开始对她产生了些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