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上,鲍先生说的正精彩,手中的醒木不知拍了多少次,可即便如此,却仍被眼前这出突如其来的现场剧震住了,更没想到的是,主演居然还是那些平日里看着贤淑的官宦女眷。
好家伙,竟然比自己的书文还要热闹。
一个个失了闺阁女子的矜持,一会儿攀扯那个,一会儿又说些毫不掩饰的言语,几个男子,竟也被她们纠缠的进退两难。
“老板娘,怎么会是你表哥,不,不是李爷吗?”刚还一脸害羞状,腼腆不知所措的傲娇小姐,这下暴跳起来。
文匆匆天真的看向她,装做一副无辜的表情,道,“这位确实是我表哥,至于李爷也确实不在这里。”最后,又事不关己的说了一句,“我有说过,李爷今日会来吗?”
傲娇小姐被噎的无话可说,什么李爷之类的不过是想想出来的。有气却撒不出来,欲哭无泪的表情看着真让人怜惜。
不管事实是什么,反正,说话不清楚的文匆匆就是不对,抬眼一双瞋目满是怒火,又看了看耶律嫮颀,不禁想起刚刚自己那满脸羞赧的样子,那情形实在是尴尬。
这下,更是没法待了,一跺脚,甩袖拔腿跑走。贺家小姐也是满脸难为情,走前不忘礼貌性的福了福身,然后,跟着快步追了上去。
一看这场景,围着的众多小姐也都回过神,眼前人虽长的帅,却不是自己要找的人,各个默声一叹,垂头丧气的怏怏离去。不过,也有几个小姐却想的开,今日没有逮着皇帝,遇着个帅气哥哥也不错,依旧对耶律嫮颀恋恋不舍,羞涩的腼腆而笑。
耶律嫮颀不语,却已是满心不爽快,转身,自顾自走上二楼,周身散发着降至零点下的低气压,冰冷气场让人不敢靠近。
“表哥,不选个表嫂?”文匆匆不嫌事大,冲着他的背影高声叫着。
见他不搭腔,识趣的结束表演,笑嘻嘻对着那几个还不愿走的小姐们说道,“哎,表哥心里怕是已有了人,各位小姐们这下是没机会了。要不回坐席,继续听书文吧。”
那几个小姐姐哪是来听书文的,一瞧眼前男子无心婚嫁,各个也都没好气的顿足离去。
书坊终于恢复了清净,可也没什么人再有心情听书文,像是看了场喜剧,散场后也都笑呵呵的各回各家。
鲍先生愁眉苦脸的,满心着急,观众都散去,可不是他说的不好,那是另有缘由。疾走两步赶到文匆匆跟前,诉苦道,“苏老板,您瞧,这还怎么说呀。”
距离散场还有一些时间,可这就没人了,鲍先生的职业生涯从未经历过这样的场面。
文匆匆不以为然,安慰道,“莫急,鲍先生,上午场就到这吧,下午您接着说这一段,明儿也一样,后日,再换新的剧目。”
“这,这怎么行,这不是欺骗客人吗?”
“咱们在门口立个公告,愿意听的就来,听过的,那就过两日再来。”文匆匆胸有成竹,“想来这两日,来的都不是什么正经听书文的人。”
既然老板发话,鲍先生也只能遵从,今日收工早,也能早些回家,何乐而不为。
耶律嫮颀在二楼等了半晌,却不见文匆匆上来跟他解释,不觉有些生气,就算刚刚被那么多女子围攻,也没有现在这样气不顺。也真是奇了怪,文匆匆就是有这么样的本事,一不小心惹的他火气不打一出来。
当文匆匆上来时,手里端着一盘绿葡萄,笑脸盈盈的往桌上一放,遇上耶律嫮颀那张满是阴色的脸,也不好再嬉皮,收敛起笑容,装作一副淑女状。
“就拿这些吃食款待你表哥!”话中带着埋怨,多看一眼文匆匆都懒得抬眼。
文匆匆表情严肃,极力撇清关系,“表哥今日想吃啥,尽管说,我请客!再说了,这次可真不怪我。”说着慢慢往桌边蹭去,好言好语继续解释,“那些姑娘都是冲着李湛来的,不关我任何事,不信,你可以问百里,至于你,谁让你长的好,被错认,也是意料外的事。”
耶律嫮颀多少也听说了书坊的状况,可万万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形,面对这么多如此开放的女子,自己一时还有些不知所措。同时,更不明为何要叫自己“表哥”,还要介绍什么“表嫂”,不过还好,只是表的,要是说成什么亲哥亲弟,说不定会更恼怒吧。
忽而,拍了拍他身侧的坐垫,脸上依旧挂着不悦,厉声道,“坐这。”
文匆匆诧异,坐哪儿还一样,不过,人家既然有这个要求,就随他吧。
利索的跑过去,正襟危坐,等待他接下来的指令。
“她们都想嫁入后宫为妃,恐怕,你也不例外吧。”说着,侧目看向文匆匆,两道炙热的目光,看的她浑身不自在,随后,又道,“你也是这么想的?”
这是说哪的话,怎么说着旁人又扯到自己身上,文匆匆不服,直起身子倒要和他好好说道说道。
“我?我要是愿意,还用费如此周章。”文匆匆嗤之以鼻,闷哼一声。
可不是,要是她愿意,现在不是皇后,也是位皇妃,哪儿还有时间坐在这里跟他闲唠嗑。
忽而,耶律嫮颀一扬手,拿出一张纸,那张纸皱巴巴的,好像是被蹂躏过又被展开。
“你们的八字不错啊。”
说呢,这张纸怎么如此眼熟,原来是从钦天监带出来的那张废纸。
文匆匆突然想起来,她把权烛辛测八字的纸随手扔在了桌案上,她当作废纸随手一扔,便没在注意,随后瞧热闹,更是不将此事记在心上。
没成想,被他给瞧见,还这么无聊将纸团展开看。
快手伸去,又揉吧揉吧,心头莫名蹭出一团火,提高嗓音道,“这,这是权烛辛无事瞎测着玩的,不作数。”
猛的,又拍桌而起,几颗葡萄咕噜从盘子中滚出,吓得似水和墨臣同样是身子一震。
耶律嫮颀倒是镇定,只是抬头看了看莫名发火的文匆匆,神色淡然的伸出两根手指夹起一颗葡萄,悠闲地送入嘴中。
纤细长指,骨节分明,如此好看的一双手,就算是夹着颗葡萄,也像幅艺术品。
文匆匆有那么一刻,被他的手吸引了,刚窜起的火气瞬间平息。转念有觉得不对啊,她为何要生气,似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再说,耶律嫮颀有何资格盘问她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