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捏脸比起来,扯几下头发根本不算什么,此时的文匆匆宁愿被他多拉扯几下,以解他心头的怨气。
李湛将手中的头发一松,习惯性的拍了拍手,凉言道,“我瞧着,你也没有再去蜀国的必要,收拾收拾,和耶律一同回幽都。”
文匆匆提气刚想要反驳,伸着脖子还没发出声,李湛蓦然一回头,冰冷的目光散着寒气,“这是圣旨,你若胆敢抗旨,休怪我数罪并罚。”
一听这话,文匆匆乖乖的缩回薄被中,哀哀叹了口气,勉强点着头。
过了晌午,耶律嫮颀才急急赶回来,只是跟李湛简单的说了一下府衙情况,不做停留便直接去瞧文匆匆。
以为她还在贪睡,蹑手蹑脚走进房内才发现,又坐在床边吃着各种东西,这下也放下心。
“耶律公子。”似水去端茶的功夫瞧见耶律嫮颀站在门口,赶紧将他迎进来。
文匆匆猛地打了个饱嗝,不好意思的咧嘴一笑,又觉不太文雅,赶紧抿了抿嘴,“耶律公子,你回来啦,那些贼人可还老实?”
“一切顺利。”耶律嫮颀淡淡的回道。
哪里有他说的一切顺利,能开这么大一家黑店必然也不是简单的江湖贼匪。果然,刚到县城,衙门师爷便带着十几个捕头将他们围住,虽言语上客客气气,但仔细瞧,也并非办案的架势。毕竟势单力薄,耶律嫮颀只能假意将贼人交了出去,转头,用李湛给的令牌调来驻扎此地的军队,这才将县衙一锅端。
如果此时墨臣在这间屋里,定是声情并茂将所有事说个清楚,即便不如书坊的两位说书先生,但也足够添油加醋的讲出一番惊心动魄的故事。
“二爷说,让你一同与我回幽都。明日启程,你好好休息吧。”耶律嫮颀说着,一只手从背后抽出,将一包裹着牛皮油纸的吃食塞进她的手中,“从县城带来的,想着你会喜欢。”
还没等文匆匆说声谢谢,已快步转身离去。
文匆匆当然喜欢!外酥里嫩的烧鸡,隔着油纸都能闻到阵阵香味,即便是已经吃的打了饱嗝,可还是忍不住扯下一条腿,往嘴里塞去。
虽说没有去成蜀国,但也完成了来古代旅游的心愿,走过大半个洛沧国,看了美景,吃了美食,还经历了一场自己没参与的劫案,不管怎么说,这趟出行还算满意。
所以,当第二日启程往回走的时候,文匆匆也没什么留恋,再加上耶律嫮颀答应她,会选择一条没走过的路线返程,她更是乐开了花。
走了三日,几人决定在朗州落脚,逛逛那里最有名的夜市,耶律嫮颀不是洛沧国人自然不知道还有这样一处有趣的城池,这些都是从权烛辛那儿听来的。
“小二,问你个事,这最有名的夜市怎么走。”文匆匆依旧是女扮男装,为了显示自己不拘小节的男性一面,将一根牙签含在嘴里,表情悠哉,一副混不吝的样子。
店小二倒是热情,先是给她斟了杯茶,谄媚一笑,“这位小爷,我们这最热闹的夜市就在临街,什么吃的,玩的一样不差。”说着,又往她身边靠了靠,悄声说道,“对了,街西头翠楼的姑娘,那也是一绝。”
是啊,还没瞧过真正的青楼是怎么样子,这倒是提醒了她。
文匆匆已按耐不住好奇心,摩拳擦掌准备好要将朗州玩个底朝天。
见她刚起身,店小二又赶紧将她按下,“小爷,实在不巧,您今儿是瞧不了夜市了。”
文匆匆将眉毛一横,不解的问道,“为何?”
“您这一路来不知道呀,咱这又开始宵禁。”不觉,小二还默叹一声,“听说是北边的回鹘造反了!”
一直没支声的耶律嫮颀“砰”的一声拍向案几,上面的几个空碟跟着哐当一震。
文匆匆和店小二都吓了一跳,不知道他这是发了什么神经。
店小二惊魂未定,却又被墨臣抓住了领子,“快说,怎么回事,回鹘为什么会造反。”
“爷,爷,我怎么知道为啥要造反,都是从店里的客官嘴里听来的闲言。”
墨臣刚松开手,店小二撒腿就跑,周围吃饭的人纷纷看向他们,指指点点,窃窃私语,可一瞧耶律嫮颀冷冰冰的眼神,又立刻收回好奇的目光,自顾自吃起饭。
“我先上楼了。”耶律嫮颀说着,起身便朝着楼上走,墨臣也跟着离去。
留下文匆匆和似水两人,大眼瞪小眼,一脸的懵状。
听到回鹘造反,他就如此大的反应,难不成跟这有关?
文匆匆将桌上的酒壶拿起,在似水耳边说了一通话,两人默默分散开,各自找了两个空桌坐下。反正这夜市也逛不了了,不如听听大家聊的八卦也不错。
正值晚饭高峰,客栈里用餐的客人来来往往,说的也都是朗州城为何突然宵禁的事儿。要知道,朗州可是洛沧国出了名的不夜城,即便是国丧期间,这里的夜生活照样热闹,只是少了些官老爷捧场罢了。
距离上次宵禁,也有五六年了,据说那次是因为辽国在边境挑衅,还派了好些探子来,朗州城这才下达了宵禁令,可不出两日,又恢复了。
足足过了两个时辰,文匆匆连续换了七八个座位,有时候听的热闹,自来熟的拿着酒壶便往别人的桌前扎,一边喝一边聊,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认识许久的朋友。
带着一身酒气,文匆匆收工回房,不过回的不是她的房间,而是耶律嫮颀的。
敲了好几声这才开门,文匆匆也不管人家此时方不方便让她进来,直接就把脑袋探进了门缝,“耶律公子,我全知道了。”
“知道什么?”
“知道为何要宵禁啊。”说着,就将门推开,兴致勃勃的拉着耶律嫮颀开始说道,“回鹘没有造反,而是他们自己内乱。”
许是喝了酒的缘故,她说话的语速也是比平常快了许多,“内乱啊也怪不的别人,你说说,回鹘可汗一个六十岁的老头子,娶了个貌美如花的王后,竟然,竟然还出去偷腥,还不止一个,你说说,哪个女人能忍得了。不过,王后也真是个暴脾气,将他阉了也就算了,竟然还杀了可汗。”
说到这,触动了文匆匆的泪腺,竟默默的哭起来了,吸了吸鼻子,感情丰沛的说道,“那可是回鹘的可汗啊,王后杀的不只是一个丈夫,而是部落首领,她一个弱小的女人,如何承担得了大大小小分支部落的压力。呜呜呜!”
“你是在可怜王后。”耶律嫮颀见她一边哭还一边踉跄着,反手拉起她的胳膊,扶着她。
文匆匆撅着嘴点了点头,耶律嫮颀一瞧她泛红的脸颊,冰脸终是无奈一笑,想着,她定是喝醉了。
可她也不像是喝醉的状态,脚下不浮,口齿伶俐,只是眼神有些飘忽不定,感情更是敏感的很。
“我知道,你为何突然如此生气。”文匆匆收起眼泪,一本正经道,“回鹘王后是辽丹国长公主,是你的长姐,对吗?”
耶律嫮颀听罢身子微震,两张薄唇绷的更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