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外,锦城,客栈。
一只白鸽扑棱棱飞过来,停在窗台上。
顾沉寒伸手抓过去,解下鸽子腿上的纸卷,展开细看,看完一遍,又看了一遍。
“她会医术?”他嘀咕,“这怎么可能?”
“谁会医术?”一旁的阿润问。
顾沉寒将信卷递给他。
阿润匆匆掠了掠,亦是目瞪口呆!
“她何时有了这么多本事?她明明哪哪都不行,就只生了一张祸国殃民的脸!是不是老郭他们搞错了?”
“不会!”顾沉寒摇头,“老郭做事,若无把握,绝不会胡说!”
“原本一个废物蠢货,落了水回,又会做菜又会医术……”阿润嘿嘿笑,“公子,有没有感觉很惊喜?”
顾沉寒轻哧:“只怕这惊喜未来,惊吓要先到了!”
“什么意思?”阿润看着他。
“她出门了!”顾沉寒回,“一个人,女扮男装,还背着只小包袱……”
“啊?”阿润愕然,“她要干啥?”
“不知!”顾沉寒冷笑,“不过,你别忘了,她出门之前,隔壁那位,给她带了一封信!”
阿润面色骤变:“她……她要去会野男人?”
顾沉寒不说话,只那面色愈发黑沉。
……
官道上,陈樱见快马加鞭,风驰电掣。
林慕之紧随其后,望着远方那抹娇俏黑影,心中的感觉难以描述。
从早上到现在,整整跑了一整天了。
这一整天,她几乎是马不停蹄。
中间除了问路和饮马喂草外,其余时间,她都是在马上狂奔。
吃饭也极简单,喝点凉水啃点馒头,可以说是十分节省。
从京城到锦城,中间近百里路,隔着数座繁华城镇。
她却视若无无睹,只顾向前狂奔。
她才给顾泽输过血,这会儿正是春寒料峭的,她吃得那般简单,能撑得住的吗?
林慕之其实有点撑不住了。
他养尊处优惯了,许久未曾像现在这般奔波。
这样奔波在路上,中间又无法休息,他真心觉得疲累。
陈樱见其实也累得够呛。
可是她不敢停。
那断肠散的解药,女主的确知道。
可是,那解药生长在深山悬崖之中,极难寻找。
女主顶着主角光环,都差点把命搭上。
而今女主还不识得男主,自然不会为男主幼弟搏命。
这就意味着,搏命去寻解药的人,只能是她!
她要先打探出女主的住处,跟她搭上线,问清那药草生在何处,然后再进山采药。
这其中,有颇多繁琐不可控之事。
就算她能在第一时间找到女主,能不能寻到那药草,也还是个未知数。
更不用说,书中所述那座山极其险峻,素日罕有人至,蛇虫猛兽横行,是处凶险莫测之地。
她只有九天时间,来回要用上两天,就只剩七天,拿到解药之后,找到合适的时机,瞒着顾府那些眼睛,给顾沉烨服下解药,也要用上两三天。
如此一算,留给她的时间,只有四天。
可现在她却还不知道女主在哪儿。
一想到这些事,陈樱见的脑子里就啪啪乱炸。
然而,没办法。
明知山有虎,她却只能向着虎山行。
虎虽可怕,敌不过男主的洗涮涮。
哪怕因此丢了小命,也总比被人做成京酱肉丝要舒服些。
夜色渐沉,华灯初上。
陈樱见抬头看到城门那大大的“锦城”二字,轻轻舒了口气。
终于到了。
身子都快颠散了。
肚子也饿得咕咕叫。
好想找个客栈叫上一桌菜饱餐一顿!
可是,摸了摸那干瘪的钱袋,她还是忍住了那种冲动。
古代的银子太不经花,租“车”也好贵,还得交押金,再加上买男装做防狼武器的各种费用,她当了一支簪子一支步摇换来的银钱,很快就消耗了大半。
剩下那点钱,她得住店,还得去找女主。
去见女主,总不能两手空空干聊吧?
总得请她吃个饭卖个好,才有机会搭上线。
进山采药,总得准备点装备吧,这又需要钱。
用银子的地方多多,她可不敢乱花。
陈樱见牵马在锦城内慢慢走,一边寻摸着找家便宜点的旅馆。
锦城夜市很是热闹,路边各种小吃的香气飘过来,她的肚子叫得更响了。
林慕之的肚子也咕咕叫,正寻思着买块肉饼充饥,忽有人拍了拍他的肩。
他拧头,看清那人的脸,惊笑,“你怎么在这儿?”
“这话该我问你!”顾沉寒看着他,“你鬼鬼祟祟的在做什么?”
“我在看护嫂嫂啊!”林慕之笑回。
“她也在这儿?”顾沉寒一怔,“她来这儿做什么?”
“不知!”林慕之摇头,“但她这一天紧赶慢赶的,似是有什么急事要办!”
“她在哪儿?”顾沉寒四处逡巡,并未发现陈樱见影踪。
“咦?刚还在呢!”他四处逡巡,“啊,在医馆那边!”
顾沉寒抬眸望去。
不远处的医馆前聚集了一堆人,不知出了什么事,时不时的传来一阵阵惊叫声。
一行人走过去,未及近前,就听一个妇人在哭叫着:“大夫,求您救救我家运儿吧!求求您了!我给您磕头了!”
“夫人,并非老朽不愿救,实是我也不知从何下手啊!”医馆的大夫赵奉愁眉苦脸,“您看看这孩子,面色苍白,嘴唇青紫,全身软塌,已无哭声,我刚刚给他灌药,也全然灌不进去,这可是要命的急症,我也是无能为力啊!”
妇人闻言,哭得肝肠寸断。
“可怜我的运儿,才只有六岁啊!我四十方才得这一子,若我运儿去了,我也不活了!”
众人见状,纷纷同情哀叹。
这时,就听有人轻声道:“我来试试吧!”
是陈樱见。
林慕之莞尔。
嫂嫂永远这么谦虚。
实际她不用试,她准行!
顾沉寒掠他一眼:“你笑什么?”
“嫂嫂!”林慕之朝他呶呶嘴。
顾沉寒的目光落在陈樱见脸上,面色微微一沉。
此时的陈樱见,脸上几乎没有原来的痕迹了。
雪白的皮肤被黄粉掩盖,弯弯柳眉变成浓眉斜飞入鬓,大而圆的眼睛变成了狭长的丹凤眼,黑发束于头顶,身穿灰色锦袍,外罩一层白纱。
他看起来就像个尚未长成的纤弱少年,跟原本美艳模样,大相径庭。
若不是林慕之告诉他,便算她站在他对面,他都认不出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