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为父心中不急吗?”赵义连连搓手,“自从陈府回来,我这心里就火烧火燎的!走了一路,才想出这么个法子来!眼下来看,也只有这个法子,才能洗脱咱们头上的污名了!”
“那就这么办!”赵明露一听事关自己选妃成败,瞬间就把嫂嫂忘到了一边,“陈诗曼这个女人,原也配不上哥哥的!将她逐出陈家,再给哥哥娶一个官家贵女便好了!反正孩子嘛,哪个女人都会生的!”
“正是如此!”张氏用力点头,“我也是从未瞧上那陈氏!到底是妾生妾养的,瞧着就妖媚浮浪,哪有大家闺秀的端庄大气?若不是因为她怀了孩子,怕她闹开来难看,便算他们私奔了,我也绝不会同意她进门的!如今正好,借着这个机会把她赶出去!”
赵义点头:“正好明诚这会儿心思在怜翠身上,咱们这就动手!今日就要那陈氏一直跪着,跪到她小产为止……”
张氏和赵明露一齐点头:“就这么办!”
一家人在书房密谋,没有注意到,书房的窗后,有一人正猫在墙角偷听。
听墙角的人,是陈诗曼身边的管家婆子孙嬷嬷。
孙嬷嬷今年四十有五,原是胡氏身边的心腹。
后来陈诗曼出嫁,胡氏便差她跟过来,想着女儿若是遇到什么难事,也好有人相助。
今日赵义忽然发作,出乎所有人的预料之外。
陈诗曼懵了,她身边的一众人等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赶出来,孙嬷嬷便在其中。
但她一直小心隐藏自己的身形,以免被赵义看到。
后来见赵义召家人回书房,心知他们有事要商讨,便悄悄摸过来。
她原是想着,听清这一家人的意图,再对症下药,想个法子脱困。
可听着听着,身上的汗毛都竖起来!
这家人,竟是要把所有的脏水都往小姐身上泼,把所有的黑锅都扔给小姐背!
单是这一点,已令人遍体生寒。
及至听到最后“小产”两字,孙嬷嬷惊得差点没叫出来!
她是真没想到,这家人居然这般狠心!
赵义虽然命陈诗曼罚跪,但孙嬷嬷一直想着,他是正在气头上,回头等家人劝上一劝,自会放了陈诗曼。
她却没想到,人家早就不当陈诗曼是一家人了。
是要用她这条命,来洗涮自己身上的污名呢!
孙嬷嬷听得心惊胆战,当下不敢多再多停留,趁着人不注意,渐渐溜走,跑去找陈诗曼。
陈诗曼从来不是坐以待毙之人,之前见苦求无效,便咬破了手指,假装下身流血,想要引得赵明诚心疼来救。
谁知躺在冰冷的雨地里流了好一会儿血,还是未见人影,不由又急又怕。
正惶乱间,忽听身后“嘭”地一声巨响。
她猛地回头,就见孙嬷嬷手持大棒,面前躺了一个人,正是赵聪。
赵聪被她用大棒夯晕了。
“嬷嬷!”陈诗曼哭叫着扑到她怀里。
“少夫人!你别哭,快跟我走!”孙嬷嬷扶着她往外跑,一边急急道:“你不要再心存幻想了,这家人已然放弃你了!他们是要拿你的命和你肚子里的孩子,来为他们那一双儿女铺路呢!”
“什么?”陈诗曼倏地一颤,“你听谁说的?”
“我听他们亲口说的!”孙嬷嬷咬牙,“你那公公说了,会罚你跪到小产为止!”
“什么?”陈诗曼倏地一颤,“他竟是来真的?”
“这是我亲耳所闻,绝对错不了!”孙嬷嬷急急道,“还有,方才笼烟来报,说你流血了,后来怜翠身边的小姐妹也来报,说你快要把她害死了!少爷破口大骂,说你活该,这会儿,他已经跑去看怜翠了!你也指望不上他了!”
“他……他竟然……哈哈哈!”陈诗曼咧嘴惨笑,“为了一个贱婢,他竟对自已的妻子不管不问!可是,为什么?明明一个月前,他还愿意为了我私奔,愿意为了我,受尽世人非议,不过短短一月,怎么就变得如此狠心?”
孙嬷嬷叹口气:“少夫人,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啊!咱们还是快些逃吧!不然,你这肚子的孩子,就真的保不住了!你如今已怀胎四五月,这要是小产,可不得了啊!弄不好,这条命都得陪上!”
“我若赔了命,那谁也别想好!”陈诗曼咬牙,“若我孩儿出事,我会让整个赵家为他陪葬!”
“哎哟少夫人,这会儿,就别说这些狠话了!”孙嬷嬷急得直跳,“咱们还是快些逃吧!要是晚了,就麻烦了!”
“我不逃!”陈诗曼缓缓摇头,“我去找他们!”
说完,转身竟是要往赵义的院子里跑。
“少夫人,你疯了?”孙嬷嬷忙拦住她,“他们这一大家子人,小厮护院一大堆,咱们才几个人?打不过他们的!”
陈诗曼冷笑:“我没打算跟他们打,我只用这张嘴就好了!”
“你这张嘴能干什么?”孙嬷嬷跳脚。
“我有他们的把柄,他们不敢动我的!”陈诗曼咬牙道。
“你有什么把柄?”孙嬷嬷将信将疑。
陈诗曼怪笑一声,不再多说,转身往赵义的清心院而去。
清心院,一家三口正在房中听雨品茶,同时讨论着未来的盛景。
女儿做了太子侧妃,儿子春闱中举,赵义官升一品,赵家很快就会成为京城新贵。
正说得热闹,忽听窗外有人阴恻恻笑起来。
“赵大人,以你们这一家子的品行,配有这么好的结局吗?”
“谁?谁在那里?”赵义吓了一跳,霍地站起来!
“嫂嫂?”赵明露隐约听得似是陈诗曼的声音。
陈诗曼不答,双手握拳,用力往窗纸上砸去。
“噗!”地一声,窗纸被她砸了个大洞。
她就势将脸贴在了那只大洞上,对着屋内的一家三口咕咕笑出声来!
她在雨中淋了那么久,披头散发,面色苍白,为了卖惨求救,又刻意弄得一头一脸的血。
此时猛不丁凑到那破洞里,在屋内的人看来,简直就如地狱无常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