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柳氏回府,陈府中便翻了天,父亲早已不是以前的父亲了,对怀孕的她和残废的弟弟不管不问,只一门心思去讨好柳氏。
为了让柳氏开心,他天天拿母亲胡氏献好,因为只要他虐待胡氏,便能换来柳氏的夸奖。
而柳氏也不再是以前的柳氏了。
她好像变了一个人,变得邪恶可怕,变得心机深沉,她不像以前那样,总是愁眉苦脸,她时时笑着,可是,微笑着的她,比以前那个哭唧唧的女人,可怕一千倍!一万倍!
母亲哀嚎时,她在笑,弟弟惨叫时,她也在笑,看到她时,她还是在笑。
她甚至还很关心她的肚子,嘱咐她一定要好好的把孩子生下来。
可陈诗曼却分明觉得,这孩子不生下来还好,若是生下来,不知会被她折磨成什么模样!
现如今,祖父和父亲对母亲深恶痛绝,把他们所有的失败都怪罪到母亲身上,弟弟废了,再也无人问津,由得他哭喊着自生自灭。
而她,被赵家嫌弃的她,跟这个弟弟一样,也是无人管无人问。
因为家里没了进项,她的吃穿用度,比起以前,不知差了多少倍!
柳氏虽不曾刻意苛待她,可那些下人个个都是捧高拜低的。
胡氏之前克扣他们的例银,惹得他们心生不满,此时见胡氏落势,那是墙倒众人推,破鼓众人捶!
柳氏只要拿些银钱出来,不用她吩咐,自有下人主动为她泄愤,对她各种羞辱挖苦,到最后,便连肚子也快要填不饱了!
她被逼无奈,想着自己到底怀着赵家的孩子,准备厚着脸皮回赵家,便差笼烟回去打探消息。
结果。笼烟才站到赵府门前,便被守门人骂骂咧咧的赶了出来!
这就意味着,赵家要彻底放弃她了。
偏她还不敢上门去闹。
她名声这么臭,已然是臭不可闻,自家又是老鼠过街,人人喊打的处境,若是上门吵闹,只怕是自讨苦吃,自找难看。
实在没办法,她想到了四舅舅胡云墨。
胡家也算是她外祖家,她寻思着到那里先待上一阵,避避风头。
然而,这样的愿望也落空了。
才在胡家住了一天,便被胡云墨差人送了回来。
倒不是这个四舅舅不好,他实在还是心疼她的,虽说有些恨铁不成钢,觉得她父母弟弟太蠢,但见她落到这个境地,还是偷偷塞了些银钱给她。
但他如今自顾不暇,而胡家如今却是大舅母当家,那更是个势利眼的泼妇。
从前母亲在陈家受宠时,这大舅母不知有多和善可亲。
如今母亲出事,她那脸立时就拉下来了,完全忘了母亲之前曾给了她多少好东西,她不过是住在胡家,多吃她几块糕点,就要被她冷嘲热讽,那嘴比陈家那些下人还要臭。
陈家下人虽指桑骂槐羞辱她,到底没胆子直接撵她。
可大舅母却是不管那么多的,只容了她一日,便跟四舅舅吵闹,硬逼着四舅舅把她送回来。
重新回到陈家的陈诗曼,那日子更加难熬。
而这一天,陈书淳的生命,也终于走到了尽头。
他本就有重伤在身,回府后家中便遭重创,人心惶惶,母亲又被父亲扯去了柳氏的相思院磋磨,自然就没人管他这个废人。
平日里,都是她顶着大肚子,为他端吃端喝,端屎端尿。
可这些事她能做,救治的事,她却帮不上忙,她身上也没有银钱去为他延医治伤,父亲和祖父又完全放弃了他。
陈书淳在种种折磨之下,变得疯疯癫癫,有一日她去给他送饭时,差点没被他掐死。
自那之后,她也不敢轻易上前。
这样的境况下,从前相亲相爱的一家子骨肉,却是谁也谁顾不上谁了。
陈诗曼离开陈家去胡家时,便知道,陈书淳活不长了。
但她却没有想到,她才走了不过一日,弟弟便死了。
他一个人死在那个臭气薰天的小屋里,死在屎尿堆里,死了两天一夜,直到她回府,想着去看他时,才发现他死了。
这中间,竟没有一个人去瞧他一眼!
陈诗曼想着弟弟那悲惨的模样,身子又不自觉颤抖起来。
如若这么下去,将来的她,会不会也是那样的结局?
毕竟,自从母亲失势后,连一向最忠心的笼烟和孙嬷嬷也开始起了异心。
跟着她一无所有,挨饿受穷,前程一片渺茫。
可如果像其他人那样,弃暗投明,去柳氏那卖好,柳氏可是个顶顶大方的!
那贱人,也就是用这样的方法,一点点的将她和母亲弟弟逼上了绝路!
陈诗曼再也没有别的路好走了。
她如今,只能拼命抓住逍遥王这根救命稻草!
所以,她大着肚子,腆着脸,用剩下的一点银钱雇了车子,偷偷摸摸的来到了逍遥王府门前,乞求他的垂怜。
本来,她心里是一点底也没有的。
但今儿,她听到了有关陈樱见的一些事。
她不太清楚其中的状况,不过,她觉得,陈樱见肯定跟逍遥王有染,只是,可能后来又被逍遥王厌弃了。
那贱人虽然生得比她美,但却是个呆美人,不解风解,亦不会伺候男人。
在这方面,她自认远胜于她。
只是如今的身子不太方便。
但是,便是如此,逍遥王不还是看中了她?
所以,她今日,应是有些胜算的。
若叫她得了宠,那么,欺侮她的那些人,且给她等着吧!
赵家,柳家,陈家,所有对不起她的人,都要去死!
不,她要让他们生不如死!
他们给予她的羞辱,她将千倍万倍的还回去!
陈诗曼想得热血沸腾心中快意,然而,下一瞬,一个念头又浮出来:
可是,若是逍遥王不肯搭理她呢?
她又要去求谁?
陈诗曼坐在那里,忐忑不安的等待着,胡乱的想着心事。
就在这时,逍遥王府那油光锃亮的朱红色大门缓缓打开,铁头乐呵呵的走了出来。
陈诗曼忙跳下车迎过去。
因为心情过份紧张,她下车时差点摔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