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嫂,他已经不行了,你……停下吧!”
陈樱见恍若未闻,手下仍是不停,一再的用力,让她气力几乎耗尽,但还未到放弃的时刻,她是绝对不肯认输的。
又按压了几下后,头上的发簪不胜其力,歪歪斜斜,失去禁锢的发丝丝丝缕缕垂下来,挡住了她的视线。
陈樱见手下不敢停,只得向顾沉寒求助。
这边才刚拧头,尚未开口,顾沉寒的手已先伸过来,撩起她的发丝,扯下自己的腰带,捆粽子一样把她的长发捆得结结实实的。
陈樱见朝他点点头,继续用力按压,一边配合人工呼吸。
她心底默默数数:“二十,二十一……”
一直数到二十六下,柳清羽仍是没有任何反应。
陈樱见的心也渐渐凉了,连带着汗水也似变得寒冷,粘在身上,让她如置冰窖之中!
看来,她是没有办法改变书中人的命运啊!
可是,心里是那样的不甘愤懑,明知希望渺茫,却还是不愿停下来!
正难受间,手底的柳清羽忽然发出一声痛苦的低呜声!
“啊!”林慕之和顾沉寒同时惊叫!
一旁的小药童白术更是惊得大叫:“活了!死人又复活了!”
死人复活这种事,林慕之和顾沉寒从未见过。
但因为陈樱见,两人都大开眼界!
陈樱见听到那一声低呜,却觉眼前一晕,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妈呀,累死了!”她气喘吁吁笑,“大舅舅,你要是再不活过来,就把我也带走了!”
柳清羽不说话,只用一双浑浊枯涸的眼睛直勾勾的瞧着他。
陈樱见被他看得心酸,眼泪狂涌而出。
人虽暂时救活了,可柳清羽的身体状况极差,随时都有可能再次停止心跳!
她得给他打一针强心剂,让他有力气熬下来,接下来才有机会继续治疗!
但这是古代,自然是没有强心剂可用的。
陈樱见坐在那里愣了会神,忽然间福至心灵,转向林慕之,急急报出好几味药名。
“可有这几味药制成的蜜丸?”她问。
“有的有的!”林慕之用力点头。
“拿过来,喂他服下!”陈樱见吩咐。
林慕之点头离去,陈樱见挣扎着起身察看柳清羽,才站到一半,又坐回去。
方才过度紧张,这会儿松弛下来,腿都软了。
一双手出现在她腋下,将她扶了起来。
是顾沉寒。
陈樱见点头致谢:“多谢公子!”
顾沉寒不说话,掏出帕子,帮她拭汗。
小丫头此时便像从水里捞上来似的,头发都湿湿的,小脸红得像煮熟的大虾,叫人看着格外心疼。
“坐下来歇歇吧!”他拉了只椅子,扶她坐下,又以手作梳,为她梳理乱糟糟的头发。
陈樱见一颗心全系在柳清羽身上,倒没有留意他的动作。
林慕之拿着蜜丸进门,一进来就看到这小夫妻的亲密模样,莫名的有点不爽。
好想把顾沉寒那只狗爪子薅开啊!
他这样想了,也这样做了。
“喂喂,干嘛呢?”他轻哼,“在我的地盘,不许秀恩爱!还让不让我们这些光棍活了?”
“嗯?”陈樱见转头,“什么秀恩爱?林大夫,我让你找蜜丸,你怎么还想着秀恩爱?人命关天啊!”
“对啊,人命关天呢!”林慕之把这话原样送给了顾沉寒,“这种紧要关头,居然还想着占便宜!寒兄,你还能不能干点正事了?”
顾沉寒:“我……”
“行了,都别说了!”陈樱见打断他的话,把手伸向林慕之,“快把蜜丸拿来!”
顾沉寒的嘴张了张,到底闭上了。
他家小媳妇在办正事。
这点委屈,就受着吧!
不跟姓林的一般见识,免得打扰到小媳妇!
林慕之将蜜丸递给陈樱见,陈樱见净了手,将蜜丸各掰了四分之一,混在一处,捏成一只团,扶起柳清羽,喂他服下蜜丸。
柳清羽醒来后似是十分困倦,服下蜜丸没多久便又沉沉睡去。
林慕之伸指探他脉搏,脉息仍很微弱。
但比起之前,已经平稳许多。
“嫂嫂果然厉害!”他看着陈樱见,一脸崇拜,“你方才用的是什么法子?”
“心肺复苏术!”陈樱见回答,“等以后闲了我教你用,现在,先准备输血吧!”
“又输血?”林慕之一怔。
“他现在的情形,必须输血!”陈樱见道,“他有很严重的贫血症,以及很严重的营养不良!再加上因为伤口而生出的各种并发症,整个身体已经被掏空了!如果不输血,他很有可能撑不过今晚!说实话,也就是大舅舅本来的身体素质好,换作别的人,这会儿早就没命了!”
“那就输吧!”林慕之点头,“正好,我这边闲来无事,做了个鹅毛管的替代品,我拿过来,你瞧瞧能不能用得上!”
陈樱见点点头,撸起袖口,看向顾沉寒和白术。
“你们两个,再帮我把他翻过来!”她道,“方才背部的伤口,还没有处理好,我得赶紧帮他包扎!”
顾沉寒和白术帮忙把柳清羽翻过来。
看到那伤口,陈樱见忍不住叹口气。
经过这一番折腾,那伤口愈发惨不忍睹。
为防柳清羽再度痛醒,陈樱见用了麻醉剂,待麻醉剂起效后,这才动手继续清创。
林慕之抱着一个盒子走进来,看到那伤口,亦是低叹不已。
“我来帮你!”他将盒子放下,给陈樱见打下手。
两人合力将那块假皮撕扯下来,身上已被冷汗濡/湿。
这种分离的过程,不光是对伤患,对医生也是一种精神上的折磨。
因为撕下来的不光是假皮,还夹带着真正的皮肤,瞧着血肉模糊的。
“这里好像缝过针!”林慕之惊叫,“难不成,还有人跟你一样会这种缝合之术?”
“可是,如果这种缝合是为治伤的话,为什么上面还要用假皮覆盖?”顾沉寒皱眉。
“这就不知道了!”林慕之摇头。
陈樱见仔细察看那伤口缝合处,缓缓摇头:“这不像一个精通缝合术会用的手法!这明显就是胡乱缝上去的!里面的伤处都没处理好呢!都化脓感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