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瞳孔微缩,凝神往下看,看了片刻,忽地伸出手:“胡云墨的考卷呢?拿过来!”
高翰将考卷递给他,他将文集和考卷对比着,从头到尾细细看了一遍。
高翰在旁提醒:“殿下别忘了看这文集的出版日期!”
太子咬咬牙,将书的扉页打开,看到那上面的日期,本就黑沉的一张脸,直接变成了锅底。
“胡云墨!”他拧头看向胡云墨,声色俱厉,“这,你如何解释?”
“这……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胡云墨无话可说,却抵赖到底,“反正我没有抄他的文章!这本来就是我的文章!不能因为他先结集出版,就说是我抄袭他的!这文章我早在很久之前就写出来了,只是没有面世,谁知道是不是他瞧见了,便窃为已有,拿到自己的文集里充数呢?单凭这个,也算不得什么铁证!”
“这都不算铁证?”高翰被他逗笑了,“胡云墨,你还真是个人才啊!”
“不是学生的罪,学生自然不认!”胡云墨死鸭/子嘴硬,“除非,高相能拿出更有力的证据来!”
“你无法自证清白,还敢强辞夺理?”高翰满面鄙夷,“单凭这一项证据,就足以让你身败名裂!不过,既然你不认,本相自然会让你心服口服!你心里该明白,你的罪名,可不止抄袭!那位卢公子告你窃文夺命,如今正在顺天府等着你呢!”
“一起等着的胡公子的,还有跟你一起囚禁溺杀卢公子的人!”刘执冷笑补充,“正等着对质呢!”
“囚禁?溺杀?”太子惊呆了,“胡云墨,你好大的胆子!”
“我没有!”胡云墨还要否认,可太子岂能再被他忽悠?
如高相所说,单凭这文集上的文章,便可让胡云墨身败名裂!
他如今已是废子无疑了,自己又岂能为这枚废子搭上自己的名声?
趁着还有机会,他该踩着这枚废子走出去,为自己正名!
“你抄袭了别人的文章,还想将人置于死地,实在是恶毒至极!如今竟还要巧言令色,想再继续蒙蔽本宫吗?你休想!”太子瞪着胡云墨,愤怒声讨,“本宫能被你蒙蔽一时,可绝不会在罪证确凿之时,还被你左右!本宫今日要亲自将你扭送顺天府,让全京城的人都看看,本宫绝非那种徇私枉法,不分青红皂白之人!”
言罢,怒叫:“来人,将这贼厮绑了!”
羽林军蓄势待发,听到这话,如狼似虎扑过来,将胡云墨按倒在地。
“殿下,您不能这样!”胡云墨自知在劫难逃,索性破罐子破摔,疯狂叫嚣着:“我为殿下办过那么多事,今日我遭人诬陷,您怎可卸磨杀驴?您这是要逼我将所有的事都招出来吗?”
太子见他竟有胆撕咬他,气得两眼发黑,上前重重的踹了他一脚!
胡云墨被他踹得口鼻流血,却并不畏惧,反而疯狂笑起来:“你若有本事,这会儿便当着高相的面杀了我!否则,我定会把我做过的事,全都告诉高相!也该让世人瞧瞧您这位储君的真面目了!啊,对了,何止是您?还有忠勇侯呢!”
“你……闭嘴!闭嘴!”太子气急败坏,冲着羽林卫连使眼色,奈何高翰在旁,岂能容他杀人灭口?
不用他吩咐,刘执便带着顺天府衙役围过来。
“太子殿下,老臣劝您还是不要冲动!”高翰看向太子,冷声道:“老臣以为,您现在最该担心的人,不是胡云墨,而是您绞尽脑汁请来的不敢见人的那几位贵客!”
太子被他说得心惊肉跳:“你什么意思?”
“老臣已经说得很明白了!”高翰叹口气,“这是老臣能得到皇上手谕的根本原因!胡云墨这点事,皇上还真没瞧在眼里!”
太子立时僵在了那里,连呼吸都停滞了!
他盯着高翰傻看,半晌,颤声问:“你……你怎么知道的?”
“老臣原本什么也不知道!”高翰回,“但皇上赐下手谕后,老臣就知道事情不简单!方才进门,老臣看到了不该出现在东宫的小厮,所以,都明白了!”
“那你可不可以不明白呢?”太子上前一步,压低声音,面上也带了哀恳之色。
高翰摇头:“不可以!太子殿下,老臣是皇上的人,不是您的人啊!”
太子哭丧着脸:“你能别这么实诚吗?”
“不能!”高翰摇头,“皇上看重老臣,就是因为老臣实诚!殿下与其来劝老臣,不如先去陛下那里请罪吧!陛下让老臣顺道过来瞧瞧,没指派专人过来,想来,会给您颜面的!”
太子的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很快,他也想清了这个问题,当下再不多说一句话,匆忙赶去密室,将自己笼络的几位重臣尽数领出,直奔楚帝的起居殿而去。
高翰命人将胡云墨绑了,带去顺天府。
从东宫到顺天府,有好长一段路程,且是楚京的主要街道。
不知何时,街道两旁已围满了人,人群聚集在那里,像看什么大戏一般兴致勃勃,等到胡云墨出现,那铺天盖地的唾骂声议论声如潮水般奔涌而来!
“这个抄袭还杀人的胡云墨,竟成了东宫太子的座上宾!太子的眼光真好!”
“的确是好啊!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这胡云墨是什么货色,他早该知道了吧?怎么还敢用?杀人犯的弟弟呢!”
“说不定就是看重这一点呢!”
……
诸如此类的议论声,不断涌入耳朵,听得刘执脊背生寒,目瞪口呆!
“如今的楚京民众,胆子都这么大了吗?”他看向身边的高翰,“这可是妄议储君啊!高相,你说,下官是不是得去管一管?”
“陛下的惩罚,你觉得,你能管住?”高翰反问。
“陛……陛下?”刘执惊呆了,慌慌摇头:“管不住管不住!下官不管了!下官还是办点力所能及之事吧!”
胡云墨挨了一路的烂菜叶臭鸡蛋,等到了顺天府大堂,已是满面污秽,狼狈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