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短短几个时辰,那额间的黑蚯蚓已经消失无踪了。
陈樱见长长的舒了口气。
看来这幽花还真是有奇效。
书中提过,幽花佐以牛奶糖面类共食,药效加倍。
这也是她绞尽脑汁做蛋糕的主要原因。
断肠之毒虽毒,但只要遇到幽花,即可一次化解,不需多次服用。
看顾沉烨额间血管颜色,已与寻常无异,可知体内毒素已清。
陈樱见悬了五六日的心,至此总算落下来。
怀中,顾沉烨已经睡着了。
嫂嫂的手好软,怀抱也又暖又香。
他窝在她怀里,便像是在躺在香甜蓬松的奶油堆里,困意很快袭来。
陈樱见低头看怀里的小娃儿睡得香甜,两眼皮也一个劲发粘。
这么多天一直熬着,现在可以说是全身心放松下来。
她本来想回自己房间,但怀中这小奶包又软又暖,抱在怀里,倒像只抱了只毛绒公仔。
在现代时,陈樱见就有抱着毛绒公仔入睡的习惯。
自从穿书,没了毛绒公仔不说,还天天恶梦连连。
这么多天,她就没睡过一个好觉。
此时怀里有个恒温的“公仔”,一时竟舍不得撒开,索性抱着他往床上一歪,被子一拉,闭眼直接睡去。
顾沉寒晚间回来,习惯性的去看顾沉烨。
打开房门,看到床上的一大一小,不由愣在那里。
顾沉烨像只小奶猴一样攀着陈樱见,双手紧揽住她腰,小脑袋毛绒绒的钻在她怀里,小脸红扑扑的,不知在梦里想到了什么,睡着睡着,忽然咧开嘴,嘿嘿笑出声来。
顾沉烨:“……”
这笑声,怎么有点像陈樱见?
他悄步上前,伸指轻拂开顾沉烨额前碎发,细察太阳穴处的血管。
如老郭所说,那里的黑蚯蚓果然消失了。
他松了口气,伸指将那碎发掖到顾沉烨耳后,以免挡住他的呼吸。
目光在幼弟身上停留一瞬,又不自觉落在陈樱见身上。
小丫头的睡相,跟顾沉烨一样,都是唇角带笑,眼眉舒展,长而浓翘的睫毛此时似鸦羽般低垂下来,在眼底留下两弯淡淡的阴影,小巧精致的俏鼻下,是润泽嫣/红的樱唇,此时正微微张着。
顾沉寒盯着看了片刻,忽然有些心猿意马。
这死丫头,醒着时像只疯兔子,睡相却又乖又甜,黑发如瀑,散在枕边,映得一张小脸愈发白/皙娇嫩。
许是盖得太暖,两腮绯红似酡醉,愈显娇美,几缕发丝散下来,落在她鼻间,随着呼吸一动一动的。
顾沉寒看得心里发痒,忍了半天,到底伸手拂了去。
指尖触到她的肌肤,竟是难以言说的柔/软细软,那一刻,心底忽然漫生出无尽贪念。
原本只是两根手指,此时却忍不住五指齐动,轻抚向她的脸。
许是他动作有点大,陈樱见忽然动了一下。
那一刻,顾沉寒如冷水泼面,倏地醒过来,忙不迭的缩回手,逃也似的离开。
人出得房门,心里兀自噗噗乱跳,倒好似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怕被人撞见似的。
这边正羞恼间,身后却有人低声问:“公子,你看到了吧?”
是老郭。
“看……看到什么?”顾沉寒结结巴巴回。
原就涨红的脸,此时更是潮/红。
“自然是烨哥儿额头上那黑蚯蚓呀!”老郭喜道,“已经完全消失了!烨哥儿没事了!谢天谢地,亏得有夫人,不然,咱们哪能知道他中毒了?”
“啊……是!”顾沉寒点头,“我一直揪心此事,如今看来,可以放心了!”
“夫人此番是真的改邪归正了!”老郭在他身边絮叨着,不自觉的帮陈樱见说好话,“夫人救了阿泽,夫人解了烨哥儿的毒,夫人又帮公子找回了表小姐,夫人还想着赚钱给公子花呢!她做的那个咕嘟锅肯定会风靡全城的!还有今日的奶油蛋糕,也是绝品……”
他越说越兴奋,只觉得陈樱见是个大宝贝!
顾沉寒却有些心不在焉。
他的眼前,还浮着陈樱见的睡颜。
寂冷夜色中,她温暖似春,让顾沉寒原本冰冷的身体,一点点热起来。
先只是发热,后来慢慢变烫,烫得心尖都颤/栗起来……
正想入非非间,前额忽然触到一物,硬而冷。
他抬头,看到一根粗壮的木柱。
他撞到木柱上了。
公子行路,居然会撞到木柱?
老郭觉得这真是活久见!
“公子,您想什么呢?”他好奇的打量着他,“想得这么出神!”
“没有!”顾沉寒飞快摇头,“什么也没想!”
“没想怎么走神了?”老郭嘀咕一声,满面狐疑,“还有啊,公子,你这脸怎么这红呢?莫不是着了风寒,发烧了?”
“没有!”顾沉寒坚决摇头,“没有发烧,什么事都没有!你刚才说什么?”
“咕嘟锅和奶油蛋糕!”老郭回,“上次朱三儿不是说想开一家食庄的?不如,就交由他来打理如何?”
“好!”顾沉寒点头,“你看着安排吧!”
“那我便去办了!”老郭喜滋滋道,“这咕嘟锅可是独沽一味!还有那奶油蛋糕也是夫人独创!有了这两样,我们便能赚得盆满钵满!等银钱备足了,公子这边时机成熟了,我们便好好置一处大宅院……”
老郭想着未来的红火前景,喜得胡子一撅一撅的。
顾沉寒却还在为眼前那拂不去的清甜睡颜郁闷。
郁闷一阵后,他又忽然意识到一件事,那睡颜不是拂不去,是他不想拂,是他心生绮念,老要想着。
意识到这点后,他不由羞恼万分。
“阿润,打盆凉井水来!”他哑声吩咐。
阿润愕然:“公子,这可不是在锦城,这凉井水很冰的!”
顾沉寒要的就是冰。
再不冰,他怀疑自已这身子要沸腾了。
一盆凉井水净面洗脚之后,他觉得好多了,坐在那里看了会书,遂脱衣上床。
他发誓,睡前他真的真的没有再想陈樱见。
如今许广贤之事正在风口浪尖上,稍有不慎,便会叫那些人钻了空子。
他殚精竭虑,丝毫不敢放松,务必要堵住任何一处破绽。
所以入睡之前,他脑中翻来复去盘旋的,都是这些正事大事!
可是,为什么那该死的疯兔子,还要来入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