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附身在别人身上了？”他想起母亲的话，哽声发问。
殷母点头：“这么多年，我一直在找合适的肉身，这人要跟我的生辰八字相似，还要在相近的时辰死去，单这两点，已是难寻，更不用说，这人还要跟我死前一般的痛不欲生，能同时满足这三点，这么多年，我就只见过这一人！”
“母亲这肉身是谁的？”殷剑看着她，不待她答话，忽又急急问：“母亲，您和父亲，到底是被何人所害？”
“你……”殷母看着他，“当年的事，你都忘了吗？”
“孩儿记不得了！”殷剑满面羞愧，“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脑子像是被谁清空了似的，能记得的，只是一些混乱的画面！我就记得母亲和父亲躺在血海之中……”
殷母叹口气：“忘了就忘了吧！你当时年幼，遇到那般惨烈之事，受了刺激，也原该记不起来！记不住也是好事！”
“不！”殷剑摇头，“孩儿想要记起来！杀父弑母之仇，孩儿岂能不报？”
“那人并非你能惹得起的人……”殷母欲言又止。
“如今在这大萧，哪还有孩儿惹不起的人？”殷剑拍着胸脯，“皇上视我如已出，便算是东宫太子见到我，都得毕恭毕敬，不敢造次的！母亲只管将那贼子姓名道出，孩儿定将他碎尸万段！”
“可皇上最为倚重他，视他为左膀右臂，绝不会让你动他的！”殷母仍是摇头。
“被皇上视为左膀右臂的人……”殷剑在脑海中搜索着，“难不成是忠勇侯张贼？他如今已然失宠了，便算有张皇后撑腰也无用，他惹怒了皇上，皇上如今都不搭理他了！想要收拾他，简直易如反掌……”
“等一下！”殷母打断他的话，“皇后娘娘明明姓李，何时姓张了？还有，那忠勇侯明明是柳家，何时改姓张了？”
殷剑一怔，随即了然：“母亲口中的皇帝皇后，还是您在世时的那一朝天子吧？”
“当然是我在世时……”殷母说到一时，也哑然失笑：“母亲身在阴间，阳间之事知之甚少！想一想，过了那么多年，当年的帝后，应是早已仙逝了！”
殷剑点头：“不管是天子还是朝臣，都已经换了！”
“那柳家呢？”殷母忙问，“可还是军侯之家？”
“柳家兵败，父子三人尽皆命丧沙场，柳家的爵位被削，不再是军侯之家，只是三等伯府！”殷剑解释道。
“死了？竟然都死光了？”殷母咧着嘴，呵呵笑出声来，笑声中满满快意之意，却又夹杂着浓浓的悲伤酸楚。
殷剑听得眼眶发酸，忙追问道：“母亲，莫非当年害您的人，是柳家的老贼？”
殷母红着眼睛点头：“正是他这个恶贼！有道是恶有恶报，他当年做出那等恶事，总算得报应了！”
“这样的报应可远远不够！”殷剑咬牙，“那老贼害你们惨死，母亲一尸两命，算上尚未出世的幼弟，这可是三条人命！他们只赔三条怎么够？孩儿要他们整个柳家陪葬！”
“算了！”殷母轻叹，“冤有头债有主，那老贼既死，此仇便结了，冤冤相报何时了？再者……”
她掠了殷剑一眼，轻笑道：“我儿不是喜欢柳家那个外孙女陈樱见？你若杀了她外祖母一家，这美人岂能让你如愿？”
“母亲说什么呢？”殷剑霍地站起来，“孩儿不过拿她当个玩意儿消遣消遣罢了！难不成还因这玩意儿忘了深仇大恨不成？孩儿虽浑，却也不致浑成这般！母亲不必顾虑这些！她在孩儿这里，没半分情面！若母亲不信，孩儿这就取她项上人头来！”
说完踉踉跄跄站起来，就要去牵马，被殷母伸手拉住：“我儿不急！既然柳家已败落，收拾他们，便如探囊取物一般容易！且让他们苟活一阵，咱们要好好想一想，怎么样折磨他们，才能消这心头之恨！”
殷剑乖顺点头：“孩儿听母亲的！母亲让孩儿如何，孩儿便如何！”
殷母看着他：“若是我让你将那陈樱见卖到最低等的窑子里去，你舍得吗？”
殷剑一怔：“母亲为何一再提起陈樱见？既是柳家老贼害死你们，便该先拿柳家人开刀，陈樱见身上虽也流着柳氏的血，但说到底，她是陈家人的血脉！”
殷母听到这话，不悦的哼了声：“刚还说不在意的，这会儿真要你做点什么，又舍不得了……”
“并非舍不得！”殷剑忙道，“只是那女子美貌惊人，扔去下等窑子，实在是暴殓天物！母亲若看她不顺眼，孩儿便将她收了来，由孩儿亲自下场，辣手摧花，岂不更好？”
“你嘴上说得好听！”殷母撇嘴，“这还没见到她呢，都怜香惜玉起来！若是她到你面前撒个娇卖个宠，你那魂魄怕是都要被她摄了去，哪还记得什么血海深仇？”
“那不会！”殷剑摆手，“孩儿真的只是觉得可惜罢了！”
“那若母亲执意如此呢？”殷母看着他，“你待如何？”
“若母亲执意于此，那孩儿便……”他本想说，按她的要求扔去窑子，奈何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改口道：“孩儿便将她收入府中把玩，待玩够了，再扔去便是！”
“你这色坯！”殷母气得叉腰瞪眼，尖声叫道：“那陈樱见哪里好看了？论起识情解趣，她连我一根手指头也比不过……”
“母亲……”殷剑呆呆看着她，“您为何要拿陈樱见跟您相比？您这……”
这根本就没有任何可比性，不是吗？
殷母这话，实在是有点怪异呢！
殷剑瞪大眼睛看向自己的“母亲”，此时夜渐深沉风渐冷，他身上的酒气被这凉风一吹，醒了一大半。
有人挑着灯笼自不远处走过来，边走边叫：“王爷，您跟谁说话呢？”
是他的贴身内卫殷秦。
殷秦一直默默跟在自家主子后面，知道他一发疯就要跑来墓园，所以就在外头安静候着，等了好一阵，也不见殷剑回来，倒是听见他的声音断断续续，好像是跟什么人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