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鼻凑到她发间轻轻嗅了嗅,又伸手轻抚她的头。
“睡吧,小傻猪……”他微笑道。
“嗯?”外头的阿润听力也极敏锐,此时忽地撩帘:“公子发现了野猪了?在哪儿呢?等我去猎了来,让夫人给我们做个烤野猪……”
顾沉寒冷冷的瞥他一眼:“我想烤你……”
阿润说完才注意到车内的暖昧情形,忙不迭的把头缩回去。
顾沉寒轻哼一声,继续低头摸他怀里的“小猪猪”。
女孩子睡着了还会哼哼唧唧。
像足他小时候养的小奶狗。
“睡吧小笨狗……”他又道。
“啊,哪里有狗?”外头的阿润又听到了。
“你若再敢撩帘,我打爆你的狗头!”顾沉寒冷哼。
阿润吐吐舌头。
然而,他实在不明白,为什么公子一会儿要说猪,一会儿要说狗。
于是只好紧赶几步,跑到车头小声问老刘。
老刘叹口气:“我也想打爆你的狗头!”
……
马车穿过熙攘的人/流,在林氏医馆前停下来。
林慕之看到马车,早早迎出来,不待车停,便即撩帘,欢快叫:“嫂嫂!”
帘内,顾沉寒怀抱陈樱见,向她投来阴恻恻的一瞥。
林慕之看到两人的情形,眉头微皱。
“寒兄,你干嘛呢?”
“你说呢?”顾沉寒反问。
“你还有脸问我?”林慕之轻哧,“这光天化日之下,众目睽睽之中,你对一个女孩子上下其手,搂搂抱抱,真的好吗?真不觉得有失君子之风?”
“这光天化日之下,众目睽睽之中,我家小媳妇困倦了,我这个做夫君的给她靠一靠,有什么问题?”顾沉寒轻哼。
“可是,你们不是……”林慕之想说什么,说到一半,却又停下来。
“我们什么?”顾沉寒追问。
“你们不是假夫妻嘛!”林慕之咕哝着,“空有夫妻之名,没有夫妻之实的!你这般暖昧,可有经过嫂嫂同意?若未经她同意便如此,有点不地道哦!”
顾沉寒拿眼剜他:“林慕之,你好像管得有点宽哦!”
“哪里宽了?”林慕之认真摇头,“嫂嫂可是等同于我师父的存在,你非礼我师父,我当然要护着她了!”
阿润和老刘听到两人你一言我语的说了半天,都悄然避开。
“刘伯,我们来赌十文钱的……”阿润眯眼笑,“我猜林大夫今儿又得挨揍!”
“我猜不会!”老刘摇头,“夫人在这儿呢!公子忙着抱夫人,怕没空揍他!”
“可你不觉得,今儿这林大夫比以前更欠揍吗?”阿润撇嘴。
“的确!”老刘用力点头,“他今儿怕是脑子抽风了!”
面对抽风的林慕之,顾沉寒心中警钟大鸣。
但怕惊醒怀里的小媳妇,一时也不发作,只淡笑道:“原来你竟将你嫂嫂视做师父了,那么,便该叫我一声师公啊!”
“为什么叫师公?”林慕之撇嘴,“该叫师娘不是吗?”
说完,咧嘴大笑。
正笑得开心。车中忽然飞出一物,堵住了他的嘴。
“滚蛋!别吵到我媳妇睡觉!”
因为陈樱见睡着了,顾沉寒便一直抱着她,也没下马车,只让老刘把马车牵到僻静处,放下帘子,静坐在车内,等她自然醒。
陈樱见这一觉睡得那叫酣畅淋漓,主要是这床和枕头太舒服,还是自带调节型的,她一想翻身了,那床似乎就明白了她的心意,自动的帮她调转方向。
“这床真好!”她在梦中咧嘴傻笑,“亲,你放心,等我醒了一定给你五星好评!嘿嘿嘿……”
顾沉寒歪歪头,撇嘴。
这个怪丫头,说梦话都说他听不懂的!
不过,她叫了亲,还说要好评,还说这床好,可见是夸他的话了!
半个时辰后,陈樱欣欣然睁开了眼睛。
眼前一张天神般的俊颜,哪怕是仰面往上看这样的死亡角度,依然难掩男子的俊美逼人。
“神仙小哥哥……”陈樱见咧嘴傻笑。
“嗯……”顾沉寒亦笑,“睡饱了?”
“唔……”陈樱见摇头,伸了个懒腰,翻了个身继续睡。
有神仙小哥哥的梦,舍不得醒,得再睡会儿。
她把头往小哥哥的怀里蹭了又蹭,人还处于一种惺忪混沌状态中。
然而,外面骤然响起的声音惊醒了她。
“寒兄,快让嫂嫂下来!柳将军快不行了!”
陈樱见倏地睁开眼。
眼前神仙小哥哥的面色一片凝重。
不,哪是什么神仙小哥哥?
分明就是顾沉寒!
低头再一看,她整个人都软软的瘫在顾大佬怀中,姿势那叫一个亲热暖昧!
所以,梦里的床和枕头,原来是大佬的胸膛和胳膊吗?
大佬居然抱着她睡?
陈樱见被这个事实惊懵了。
“嫂嫂嫂嫂!”林慕之急急唤,“快下来救人!!”
听到“救人”两字,陈樱见的瞌睡虫瞬间跑光了。
她忙不迭的跳下马车。
眼前阳光明媚耀眼,照得她有点眼盲。
“快走!”顾沉寒牵起她的手,疾步进了医馆。
陈樱见在她身后踉跄相随,林慕之紧随其后,介绍柳清羽的情况。
“他一直在发烧,我给他服用退烧的药汤,今早明明已经退烧了,可刚刚药童来报,说他这会儿又烧起来了!呼吸也越来越沉缓,都快摸不着脉了!”
一行人一起进入医馆后院的房间。
后院是林慕之平时居住的地方,收拾得清雅干净。
林慕之带他们进入东厢房,门刚一打开,便有一股腐烂血腥气扑鼻而来。
陈樱见皱眉:“这伤患,已经出现严重溃烂脓肿了吧?”
“正是!”林慕之点头,“我已经尽力处理了,身上的伤口已经全都抹上了伤药,也让药童帮他仔细擦洗过身体,换了干净衣裳,但不知怎么回事,还是有一股难闻的气味!实是找不出原因来!”
“我瞧瞧!”陈樱见撸起袖管,走到塌前。
塌前一人,正闭目躺着,面色晦暗,眼窝深陷,瘦得皮包骨一般,头发新剃过,显然是林慕之为了治疗方便,将乱发全都剃了去,露出铁青的头皮,那头上竟也有一道深深的疤痕,以致于靠近额角那一处的头颅都已深陷,瞧起来不像个人,倒似一只骷髅。
他身上穿了件阔大的白袍,显然也是林慕之为了治疗方便特意为他缝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