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公子果然是聪明人!”陈樱见用力点头,“按照常理,胡云墨为了得到你的文章,不到临考那一日,是不会对你下手的!不过,为防意外,你还是要随时警醒,时刻注意他们的动向!为确保你的安全,我会让人在暗中保护你!”
她说完对着外面叫:“阿润!”
阿润进门行礼,陈樱见道:“从今晚起,你便留在这里,保护卢公子!”
“谨遵夫人吩咐!”阿润点头应承。
陈樱见又转向卢一尘:“阿润他武功高超,人也机灵,有他在,你只管把心放在胆子里,安心读书应考便是!还有八日就要进场,你要好好吃饭放宽心,勿要惶恐急躁!你且记得,万事有我!”
她说那个“我”字时,腰背挺直,下巴微仰,一脸的笃定,明明是个小姑娘,面上却又分明带上了大姐大的气势,看得卢一尘笑起来。
“姑娘,卢某不才,怕是要长你两岁呢!你这个妹妹的,无须为兄长操心!我一个人活到这个年纪,遇到这点小事,一点也不慌的!至于读书……”
他顿了顿,自信满满道:“人都说临阵磨枪,不快也光,但我这把光自幼时便已磨得锃亮锋利,不是卢某夸口,便是一年不读书,也照样进场,状元不敢想,一个进士,也是如探囊取物的!所以姑娘不必担心会影响到我的应试状态!”
“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陈樱见呵呵笑,“卢公子是旷世奇材,我自是相信你的能力的!在此先祝卢公子蟾宫折桂,金榜题名!”
“谢姑娘!”卢一尘含笑点头,“那以后,他们再向我要书稿,我便全给他们了,顺便也给你们一份,留作底稿!”
“正是!”陈樱见点头,“你最后一日交完文稿,进场之前,胡云墨定会对你下手,届时,我们会陪他演一场戏……”
她将想好的计划合盘托出。
卢一尘听得不住点头:“姑娘真是心思细密,就按姑娘说的办!”
两人又就细节商讨了一番,确定好之后,陈樱见将随身所带的合约拿出来。
“卢公子,这是万象书局的合约,你看一下签了吧!这都是将来会用到的铁证!”
卢一尘接过合约,也不看,大笔一挥,签上自己的名字,又在上面按了手印。
陈樱见收好合约,见时候不早,便起身告辞。
“姑娘,等一下!”卢一尘忙拦住她,“在下到现在还不知姑娘名讳呢!”
陈樱见一怔:“我没告诉你我的名字?”
“没有!”卢一尘摇头。
“瞧我这记性!”陈樱见失笑,“不过,卢公子你也是厉害,不知我姓甚名谁,居然就敢信我!不过,我不会辜负你的信任的!我姓陈,名樱见,也算是楚京城的知名人士了,你随便跟谁一问,就会知道我跟胡云墨之间的恩怨!”
她说这些,是为了让卢一尘相信她,但她后面的话,卢一尘根本就没有听进去。
他在听见她名字的那一瞬间,就仿佛看到了满树樱花开。
陈樱见见他站在那里发怔,也不催他,她得给他反应的时间。
片刻,卢一尘惊醒,对着她用力点头。
“啊,对了!”陈樱见忽然想到一事,对阿润道:“为防他们在饮食中下手,以后卢公子的饮食,也交由你负责,我会让阿芷来给你们两人送饭,他们的饭,就拿出去扔了吧!”
“好!”阿润点头。
“再想想还有什么没想到的……”陈樱见站在那里凝神细想,半晌摇头:“应该没有了,反正就一句话,你们都要警醒些!胡云墨那人贼精,千万莫让他看出什么端倪来!”
她这千叮咛万嘱咐的模样,让卢一尘心里一阵阵发暖,不住点头:“姑娘所说,在下全都记下了!这是我整理出来的书稿,姑娘先拿去吧!”
“好!”陈樱见接过来,带着红芷悄然离开。
此时胡云墨的人还在昏昏欲睡中,完全没察觉到。
其后三天,一切都按计划中进行着。
有阿润在暗中护佑,卢一尘每日里照常读书写文,表面上看着波澜不惊,其实心里却是一片雀跃欢欣,没了衣食之忧,又有美人关怀,他心情绝佳,短短三日,便写出了好几篇新文。
这些新文一式两份,被分别送给了陈樱见和胡云墨。
胡云墨每日接到文稿,都会先在其中寻找那篇守边论,只可惜始终没有见到,一直到了第五日,也就是进场前三天,他终于看到了那篇文章。
他如墨至宝,捧着逐字逐句研读,读完良久未语。
“少爷,怎么了?”周全好奇问。
“这文……”胡云墨指着那篇文章,目光呆滞,神情恍惚,喃喃道:“这文怎么能写成这样?”
“什么意思?”周全不解,“这篇写得很差吗?”
胡云墨不说话,只是摇头,摇着摇着,那眼泪啪嗒嗒掉下来。
“少爷,您怎么哭了?”周全吓了一跳。
“没什么!”胡云墨朝他摆摆手,“你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下!”
他关上房门,一个人待在房间里,将那篇守边论又通读了一遍,心情异常复杂。
他其实非常高兴,因为这真的是一篇旷世奇文!
拿着这篇文,莫说是探花,便算是中个状元,也不过份!
可是,高兴之余,他又非常非常的难过。
就这文中的才情和见地眼光,便算他再活一世,也绝计想不出来!
同样都是寒门子弟,他的条件比卢一尘不知好了多少,他虽生在乡野,却长在京城,不管从哪方面,都远胜卢一尘。
可是,这个来自乡野的穷酸举子,整日里破衣烂衫,连肚子都填不饱的人,在谈论起国家大事来,竟然有如此惊人眼光,若此人入仕,前途不可限量!
胡云墨觉得自己被卢一尘比得低落到尘埃里,那种强力辗压的感觉,让他满心嫉恨,恨不能立时冲到卢一尘面前,砍了他的脑袋!
这样的人,是万万不能留在世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