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所谓！”宋征耸肩，“我们这些刀尖上舔血的人，今儿还在，说不定明儿就没了，谁还管那么多呢？活在当下，及时行乐才是正道！”
“你一个女孩子，说什么及时行乐？”楚深急道，“快别胡闹了！女子的名声至为重要！以后这些疯话，莫要再说了！快跟我回府吧！”
他伸手去拉她，宋征远远避开了：“殿下忙自己的事去吧！我好不容易能得点闲空，四处玩玩，你干嘛还要管东管西的？你要我回去干嘛？你就不怕我剁了你那心爱的未婚妻吗？”
她说到这儿，忽然拔高了声调，冷着脸道：“王爷，今儿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我也就敞开了说，这明王府有她没我，有我没她！你既然要娶她，那我也就只能跟你决裂！大家各走各的路吧！就当谁也不认识谁！”
这话说得决绝又干脆，楚深听得瞠目结舌，陈樱见亦是惊愕莫名！
“阿征？”她伸手轻扯宋征的衣角，低声耳语，“慎言啊！这可是在外头！”
便算是在王府时，她也不曾把话说得这么难听！
而且，刚刚还笑嘻嘻的，怎么一转眼就恼了？
楚深被她气得暴跳如雷，怒吼：“宋征，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当然知道！”宋征梗着脖子，“我很清醒！我知道自己说的每一个字都代表什么意思！王爷重色轻友，一味袒护那简佳青，置我这个十数年的同袍战友不顾，逼得我割颈自杀，如今还要对我指手划脚，我便是圣人也忍不得了！如今没跟王爷反目成仇，已然很客气了！王爷就不要再得寸进尺，在我面前絮叨不休了！”
“你……”楚深瞪着她，浑身急颤，眼眶通红。
他盯着宋征看了片刻，一拂袍袖：“好！那你如你所愿！以后，咱们桥归桥路归路，井水不犯河水！”
说完，转身疾步离去，很快便消失在众人视线中。
众人不留神看到了一场主仆决裂的精彩大戏，也都惊得目瞪口呆，半晌没有人敢发一声，过了好一会儿，见楚深和身边的内卫已然消失不见，才有人敢小声议论。
“那简家的姑娘，跟这位姑娘之间发生了什么？”
“不知道！不过，既是两个姑娘因为一个男人闹别扭，那便是争风吃醋无疑了！”
“这位宋小将军跟着明王十几年了吧？真的要因为未婚妻跟她决裂吗？他跟简家姑娘好像没认识多久吧？”
“要不说人宋将军说他重色轻友呢？”有人唾弃，“同袍十数年，生死患难，这份情谊是何等深厚？居然因为一个女子就尽抛脑后！这位明王殿下，不值得追随啊！”
他的话立时引来不少人附和，一时间，满场诋毁之声。
“这位明王殿下，还真是个昏庸无用的！”
“就这样不分轻重的人，能打赢北境那场硬仗？怪不得人都传他夺了玄大将军的战功！”
“这种拎不清的男人，还不如乡野村夫呢！村夫也知手足情义重，女人如衣服的！”
……
远处阁楼，楚深听着这些议论之声，不恼反笑。
“殿下笑什么？”他身边的贴身内卫楚晨脸苦成一小把，他还在纠结方才宋征说的那些话，替自家王爷伤心难过，“殿下，你有没有感觉，今天的阿征，像吃错药一样？她那说的什么话啊？”
“她说的不错啊！”楚深笑回，“这些人，那些人最爱听了！”
“那些人？”楚晨一怔，“哪些人？”
“那些！”楚深伸手往某处戳了戳，楚晨细细一掠，惊叫：“是东宫的人！”
楚深点头：“人家削尖脑袋想要找个由头败坏本王的名声，咱们自然要投其所好！本王这名声越差，东宫那位，对本王才越是放心嘛！”
“所以，阿征是在演戏啊！”楚晨长吁一口气，笑道：“可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她真要跟你决裂呢！”
“阿征戏演得好……”楚深垂下眼睑，掩下眼底的不安恐慌。
其实被吓到的，不止是楚晨，他也被吓得不轻。
一开始，他还真以为宋征要跟他决裂，那一刻的感受，真是难以言说，不过，很快他就看懂了宋征的暗示。
两个人在一起久了，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对方便能迅速领会。
他很快就顺着她的手势，看到藏在人群中的那些探子，便配合她演了这场戏。
可阿征真的全然是演戏吗？
倒也未必！
楚深意识到，若是他真的娶了简佳青，那么，宋征也就真的不会再踏入明王府半步了！
当然她不会真的跟自己决裂，可他也别指望她会像以前那样，跟他打打闹闹，形影不离。
两人中间插了一个简佳青，他和她便有了很多顾忌，有顾忌，便会产生距离。
楚深以前从没想过这个问题，现在想到了，内心满满的抗拒，就好像自己心里的一根经脉，被人生拉硬扯的拽了出去，那种抽离空虚的感觉，五味杂陈，难以言传。
他站在那里发怔，楚晨那边放下心，又开始八卦：“王爷，你说，世子爷是不是看上阿征了？”
“什么看上？”楚深轻哧，“他就是闲着无聊找人逗闷子罢了！”
“才不是呢！”楚晨摇头，“世子爷瞧着放/荡不羁，其实内心可纯情了！”
“纯情？”楚深皱眉，“那浑小子身边的莺莺燕燕不知有多少！他那要叫纯情，花/花公子也能立贞节牌了！”
“王爷您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楚晨笑回，“他那样的身份，便是坐那儿不动，莺莺燕燕的也是主动往上扑的！但扑归扑，我们世子爷可是坐怀不乱！那比柳下惠的定力还要强上几分呢！您别瞧他花花哨哨的没个正形，其实他真是个纯洁的人儿！”
楚深轻哼：“他有你说的那么好？你好像跟他也不熟吧？”
“属下自然不熟！可是，属下有个族弟，就是世子爷的小跟班，对他再了解不过了！”楚晨笑回，“世子爷真纯情专一好男人一个！眼光也超高的！长到这把岁数，也没遇到个能入他眼的人！如今见到宋将军，连世子爷的谱都不摆了，腆着脸说了那么多谄媚的话，可知是真的动了心！说起来，阿征跟他，也颇是相配！若是阿征能与他看对眼，那真正是一桩大喜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