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最后还是中了探花……”陈樱见喃喃道,“听你这么一说,难不成,有人把考题提前泄给他了?”
顾沉寒一怔:“这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陈樱见道,“你不是说,他如今是太子的人?”
“可他寸功未立,太子又岂是那么大方的人?”顾沉寒仍是摇头,顿了顿,忽道:“你刚才说他最后还是中了探花,这话是何意?这试还没开考呢!”
“我……”陈樱见笑着挠头,“你就当我有未卜先知之能吧!”
“那么,请陈大仙帮忙瞧瞧,你家夫君我,能考中第几名?”顾沉寒调笑道。
“我家夫君,自然是天下第一!”陈樱见伸手轻拍他肩,认真道:“你会中状元了!”
顾沉寒失笑:“谢陈大仙吉言!如此说来,十日之后,你便是状元妻了!”
“那必须的!”陈樱见用力点头,“到时你插花游街,我在状元楼做一桌好酒好菜,为你庆功!”
“一言为定!”顾沉寒笑着抱住她。
“对了,你认识的那位卢公子,应该也来京城了吧?”陈樱见追问。
“自然!”顾沉寒点头。
“那你可知他如今下塌何处?”陈樱见又问。
“你要做什么?”顾沉寒看着她,“莫非是听说卢公子美貌,起了歪心了?我跟你讲,他没有我好看的!不是你夫君我自夸,放眼整个大楚,没有人比我更好看了!如今最好看的男人已拥在你怀中,其他的男人,不过是些庸俗脂粉,不值一瞧!”
陈樱见脑中正盘算着正事,听到这话,哭笑不得:“你这脑子里,都想什么呢?”
“那为何要问他下塌之处?”顾沉寒满面不悦,“还当着我的面问!陈樱见,你肥子够肥的!”
“你想哪儿去了?”陈樱见撇嘴,“我找他,就是想问清当年之事,想把胡云墨搞掉罢了!”
“那都是旧事了……”顾沉寒皱眉,“他当时都没抓到证据,时过境迁,自然更是无迹可寻,你又能如何?”
“那可说不定!”陈樱见摇头,笑道:“你也知道,你娘子有多聪明的!你们这些大男人注意不到的细节,说不定我能看出来呢!”
“这倒也是!”顾沉寒点头,“既如此,我便差人去查查,若是找到他的行踪,你便去问问吧!”
顿了顿,又道:“问归问,你不能这样子去问!你这样子,我不放心!就像上次去锦城那样,扮成个男人吧!”
陈樱见啐了一声:“你这心眼儿,真是比针尖儿还细呢!”
“瞧你说的!”顾沉寒轻笑,“谁家守着个稀世珍宝,不怕别人觊觎呢?你家夫君我已经很大方了!”
“是是!你大方!”陈樱见斜他一眼,窝在他怀里回忆书中的情形。
她隐约记得卢一尘和胡云墨之间的争纷,当时胡云墨和那位卢公子貌似是写了一篇类似的文章,相似度达百分之九十。
这样的事,自然不可能是偶然,但两人都辨称,说那篇考题自己在考试之前就曾写过,属于恰巧押到了考题。
这巧合也并非不可能,可是,两人同时押中了一道考题,作出的文章也是几乎一样,就绝对不可能了。
毫无疑问,这两人中有一人是抄袭的。
胡云墨最先指证卢一尘,说他曾偷看过自己的习作,卢一尘自然不肯承认,指证胡云墨恶人先告状,实际是他抄袭了自己的习作。
两人互相指摘,后来胡云墨拿出自己习作的证据,而卢一尘那边,却称自己的习作失窃,于是舆论一边倒,众人全都站在胡云墨这边,又兼有太子和陈世兴风作浪,可怜的卢一尘身败名裂,被打残了双腿,遣回了原籍,最终悲惨自戕。
这些事陈樱见隐约记得大致的情节,可其中的细节,却记不清了,所以,她必须面见卢一尘,才好妥善应对。
顾沉寒做事一向利索,次日上午,便差人把卢一尘在京城的住址递过来。
陈樱见接过地址看了看,递给红芷:“帮我备车,去这个地方!”
红芷掠了一眼,愕然:“那卢公子原来这么穷啊!”
陈樱见一怔:“看地方就能看得出来他穷?”
“那当然!”红芷笑,“这可是京城最破烂的地儿了!乞丐流民聚居之地,里面鱼龙混杂,一天到晚吵吵闹闹的,读书人住在这破地儿,还怎么读书啊?”
陈樱见叹口气:“我也不知道!先去瞧瞧吧!”
一个时辰后,两人站在了一处建筑物旁。
说是建筑物,倒不如用一处垃圾堆更为恰当,触目所及处,污水横流,臭气薰天。
这里虽属京城所管辖,但属于城中贫民区,房子年久失修,破破烂烂的,一进小巷,就有两个妇人在吵架,你一言我一语,骂得唾液横飞,穿得破破烂烂的小孩子在那里钻来钻去,嘻笑打闹。
陈樱见尽量将自己扮得不起眼,但当她和红芷站在这里时,依然是最最亮眼的一个。
因为这里的人全都脏兮兮的,身上的衣裳补丁摞着补丁,只有她们两个最干净,身上虽刻意换了布衣,但在这群衣衫褴褛之人中,仍是十分光鲜。
陈樱见看着这地方,忽然明白顾沉寒为什么要让她换上男装了。
两人趟着一地污水向前走,避开那对吵架的妇人,抓住一个半大的孩子问路:“可知道这里有位卢举人?”
“什么卢举人?”孩子一脸懵,“没听说过!”
“他是一位读书人!”陈樱见比划着,“喜欢念书写字的!”
这么一说,孩子明白了。
“他在河边钓鱼呢!”他撒丫子在前面带路,“就是那边的小河!他可会钓鱼了!”
陈樱见和红芷紧随其后,跑了足有一里地,才见到一条小河。
相比那贫民区的肮脏,这里就顺眼多了,四周芳草萋萋,小河静静流淌,在阳光下闪着耀眼的光。
河边一人,着半旧灰袍,左手执书,右手执竿,在清风之中低声念着诗文,摇头晃脑,瞧着倒是怡然自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