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早上坐在沙发上玩手机，随手点到了日历，
才记起来，今天是去看望妈妈的时候。
我爸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离婚了，我爸一直不爱我妈，和他结婚也只是因为觊觎我外公的公司。
后来外公死了，他的公司便迅速吞并了外公的公司，并且和我妈离了婚，把他养在外面的妻女带回了林家。
法院把我判给了我妈，她一个人把我从小拉扯到大。
我知道妈妈的辛苦与不易，所以我从小就发誓一定要有出息。
可到底是谁都想不到，一向成绩很好的我，却在高考失利了。
我不甘于只读一个普通的大学，便毅然决然的决定复读。
我就是在复读的时候认识了顾思迁的。
当时我插班进了顾思迁的班，刚开始，我满脑子都是这次一定要好好复习，绝对不允许自己再次失利，根本就没有注意到顾思迁，
尽管那个时候他在学校是出了名的红人。
成绩连年霸占榜首，
长得好看，是许多高中女孩子暗恋的对象。
家世显赫，是当地富豪榜第一顾氏集团唯一的继承人。
我第一次和顾思迁有交集是因为一次月考。
我月考失利，当时压力真的很大。
心态也不好，就一个人在翘了晚自习，去了操场散步。
我走着走着就看到了一只小猫在栏杆外，我正逗她呢，小猫却跑了。
我便想爬栏杆去追它，我一只腿都踩在栏杆上了正要翻出去。
“一次月考而已，这就要轻生了。”
我转过头去，看到顾思迁正插着兜，一副散漫的样子看着我。
“你哪里看出我要轻生了，我这是想出去外面散散步，要你管这么多。”
说着我便翻墙过去了，突然一只手搭在我的肩膀上。
“我也要出去散散心，正好咱们做个伴。”
那天晚上我们一起去了一家游戏城，最后吃了夜宵就各自回家了。
只有我自己知道，在那个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晚上，我的心动了，为顾思迁动了，
之后我便一直暗恋他，渡过了我的学生时代，和他上了一样的大学，成为了更好的自己。
高中时期的顾思迁活泼开朗，一点也看不出他有做冰块男的潜质。
是因为什么他改变了的呢？大概是他还没来得及向林梓表白，林梓就被我爸送去国外深造了吧。
对，没错，就是我爸。
林梓是我同父异母的妹妹。
7.
我给我妈带了一些东西，大学毕业后，我妈就再婚了，我在客厅坐着和她闲聊了一会，便道了别。
回家的途中，经过顾思迁的公司门口，我朝她公司门口看了一眼。
就一眼，我就看到了顾思迁和林梓一起从公司门口出来，两个人有说有笑，我看到我那平常总是不苟言笑的老公，从他那双好看的眼睛中溢出的笑意。
我呆在原地。
一只脏兮兮的流浪猫路过他们，小猫朝林梓叫了几声，林梓平常最讨厌猫猫狗狗了。
见那小猫朝她走来，她害怕的朝顾思迁怀里躲，顾思迁的手搂住她的腰但很快就松开了。
他正要赶走小猫的时候，恰好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我。正要开口。
“窈窈，好巧啊，在这也能看到你”
林梓却比他更早开口。
我走了过去，抱起了那只猫。
那只猫长的真像我那时候我想要爬出栏杆去逗它的那只猫，耳朵中间都有一块心形的黑斑。
小猫似乎是被吓到一般，我刚将他抱着，便迫不及待的往我怀里钻。
“顾思迁。”我看着他。“可以陪我去一趟宠物医院吗，我想养它。“
林梓本笑着的眉眼一下就冷了下来。
顾思迁看着我没说话。
8.
顾思迁最后还是陪着我去了宠物医院。
小猫毛病很多，活不了多久，医生不建议我们领养它。
连顾思迁也劝我，。
“窈窈，要不算了吧，就算带回去也养不了多久，你要是实在喜欢的话，我带你去买一只养着也可以。”
可我执意想要领养它，抱着小猫不撒手。
顾思迁见我这样，也无法。
小猫做完检查后，我们便带它回家了。
我给小猫取了一个名字叫“跳跳”，我希望它在剩下的日子里，就算死了后，也可以一直蹦蹦跳跳。
到家后，顾思迁一副勿扰的表情，也不说话。
我也一直保持沉默。
直到我坐在床上，看着顾思迁穿着睡衣进来。
暖和的灯打在他的头发上，将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冷气都淡了几分。
自从我和顾思迁结婚以来，我就很少见他笑，连带着我，也变的不爱笑了。
我不知道顾思迁对我到底有多少感情，和他结婚的这几年，旁人都说，顾思迁是个好丈夫，自从结婚后，就再也没有去过声色场合，尽管是在那里聊生意，也都统统礼貌拒绝。
曾经的我，也天真的以为，结婚这么多年，他多少也会对我有些心动。
可是这些想法在林梓回来后，就变的可笑之极。
“顾思迁”我突然唤他，打破了我们从回家以来一直保持的沉默。
他抬眼看我，神色无辜又冷漠。
“你之前说过的话还算数吗”
“什么话”
“你说....你说我是你的老婆”
“你会对我好的”
我笑着看着他。
顾思迁好像一脸懵，看着我说“为什么突然说这个”
“没什么，我就问问，很晚了,早点睡觉吧。”
我说完，立刻关上了灯，背对着顾思迁，胸口处传来隐隐的痛，跳跳在客厅传来细细的声音，我听的异常清晰。
“一定会的”我听到顾思迁说。
在我闭眼的一瞬间。
等到身后的人呼吸渐渐平缓后，我转过身，看着他，
他还是和以前一样好看，高挺的鼻尖，薄薄的嘴唇还有浓密的睫毛。
我当然相信顾思迁不会出轨，因为道德和罪恶感，他也不会和我离婚。
但他会一直想着林梓。
我突然很好奇，等我死后，
顾思迁回忆起今天，会是什么反应。
9.
那天拿着确诊书坐在医院的椅子上的时候，我想了很多，乱糟糟的。
但最先想到的就是，等我死了。
顾思迁怎么办。
他总还是要再娶一个的。
恰好林梓从国外回来了。
他们可以再续前缘。
可绝对不是现在。
我不甘心。
第一次见到林梓，是在我八岁生日的那天。
我妈带我去餐厅吃饭，给我过生日，餐厅很高档，菜品价钱高。
当时我妈和我爸离婚后，我妈为了拿到我的抚养权，把他所有的资产都拿去请律师和走关系上了，留给自己的便就只有外公留下的那套房子了。
妈妈没有点很多菜，餐桌上摆着一个蛋糕。
坐在我们不远处的一家人也在给他们的女儿过生日，一家人欢声笑语的。
那个女孩子穿着公主裙，带着镶满砖石的皇冠，手里拿着切蛋糕的刀，
他的爸爸则是满脸宠溺的摸了摸他的头，
妈妈则一直拿着摄影机拍着她，想要留下这幕温馨的画面。
服务员正在给他们上菜，等服务员走后，我才看到了那张熟悉的脸。
我妈觉察到我的不对劲，顺着我的目光看了看。
“真是晦气，居然会在这里碰到这对奸夫淫妇，窈窈，我们走，妈妈带你去吃火锅好不好。”
正说着，我妈就拉着我的手走了。
吃完火锅回到家，妈妈叫我不要想太多，那样的爸爸有也和没有一样。
嗯，确实一样，在我的印象中，爸爸总是忙公司的事情，一个月都难得回一次家，他也从来没有关心过我的一切。
尽管是我的生日，他也总是缺席，然后派他的助理买件昂贵的礼物给我。
我一直以为父亲是真的很忙，我应该要谅解他。
直到那个时候我才明白，他只是不爱我罢了。
那些他在我身上从未展示的父爱，是林梓的专属。
10.
我依旧扮演着顾思迁的好妻子。只不过这些日子顾思迁总是出差。
我总是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看着我常看的电视剧。
有时候刷到林梓的朋友圈，拍的照片里总暗示着顾思迁的存在。
我每条都点赞，从来不落下一条。
所有事情都和平常没有什么两样。
只是相比与以前，我捡起了我之前喜欢用摄影机记录生活的习惯。
每天在临睡前都对着摄影机讲讲这一天发生的事情，和我的身体状况。
我的身体越来越差了，胸口总是有隐隐的痛感。
还经常在吃饭的时候感到恶心，顾思迁看到好几次后，叫我赶紧去医院检查检查，到底是怎么了。
但我总是推脱，说是因为最近天气总是阴晴不定的，感冒导致的。
他看我如此咬定，也没再强求过我,只叫我好好注意身体。
顾思迁晚上回来的早，我做好饭时他正好回来。
我们已经很久没有一起吃过晚餐了。
只从林梓回来后，他就总是出差，经常一个星期回不了一次家。
他坐在椅子上吃饭，我快速的吃完，拉开椅子，刚站起来便看到顾思迁用疑惑的眼神看着我。
“我去喂跳跳。”我连忙解释。
跳跳被我养在二楼的一个小房间里面，每次我去给跳跳喂吃的，他总是缩在角落。
等我给他添满食物，将碗移到他面前的时候，他也只是草草的吃上一口后便又缩回去。
这次也不例外。
我坐到他旁边，轻轻的抚摸着他的毛。
突然一股恶心的感觉从腹部直冲我的喉咙。
我跑去厕所呕吐，大抵是我呕的太剧烈了。
胸部的疼痛也随之而来。
一回头，便见跳跳趴在厕所门口看着我，嘴里唔咽着叫了几声。
我蹲下身子，摸了摸他的毛。
“我没事。”
我把他抱起来放到最让他有安全感的角落，便下楼去了。
顾思迁吃完了饭，正坐在沙发上处理公司的事情，看我下来了，他便叫我坐他旁边，搂着我的腰，跟我说，
“窈窈，我们的结婚纪念日快到了，到时候我陪你去冰岛看极光，好吗。”
“好”
想要去冰岛看极光是我从小的愿望，
小时候，期待着能够陪我一起去的对象是我和爸爸妈妈一家人，可爸爸总是推脱，便一直也没去成。
和顾思迁结婚后，我便想着能和他一起去。
我的这个愿望不是秘密，他就明晃晃的摆在我的QQ签名上。
我余光瞥见他在看我，嘴角微扬。
我假装没看见。
他便又开口“明天有个晚宴，你陪我一起去吧。”
我愣了一下，随即看着顾思迁笑了笑。
“我就不去了。”
顾思迁没再问我，只是点点头表示他知道了。
其实我能猜到，如果我不去的话，顾思迁会和林梓一起去。
林梓刚回国，国内的人脉不多。
如果她开口说想去扩展人脉的话，顾思迁不会不管她的。
顾思迁肯定打死都没有想到我会出现在这次晚宴上。
12.
晚宴上，金光闪闪，觥筹交错，西装革履的男人和精心梳妆打扮的女人们在大厅的中心移步，言语欢畅。
而我站在角落，格格不入，就像一个闯入者。
我很轻易就找到了顾思迁。
我曾无数次在茫茫人海中寻找他的身影，他的背影我最熟悉了。
他穿着早上我替他准备好的西装，风姿卓越。
身边挽着他的女人穿着一袭红裙，裙摆很长，活像一只正在绽放的红玫瑰，明艳又动人。
是林梓。
看他们穿梭在名利场上，一唱一和。
任谁来看都像一对天造地设的佳人。
尽管我早就知道了会看到这样的场景。
可当我亲眼所见，仍旧像是被别人狠狠扇了一巴掌。
心脏处真的好痛，痛到要爆炸的感觉。
我赶紧抬起了头，看着天花板。
有人说过，当眼泪快要掉下来的时候，抬头就好了，那样眼泪就可以回去了，可怎么还是有一滴泪顺着我的脸滑落下去，就像一把刀一样，冰冷又尖锐，直直的朝胸口刺去。
可我什么都没做，只是站在那里，手放在腹部，看着林梓挽着顾思迁，和所有迎面走来的人打招呼。
我看见有人朝顾思迁走去，边和他交谈，边指了指我的方向。
顾思迁看到了我，收起了脸上的笑容，面色冰冷的朝我走来。
我没有穿华丽的礼服，甚至因为生病，已经瘦的不成样子，脸色苍白，也是，谁会在刚从医院出来就面色红润呢。
我没有站在原地等他，而是朝他笑了笑便转身离开了。
到家后，我直奔我们的卧室。
脑海中乱成一团的线，怎么也解不开。
心脏处带刺的枝蔓却紧紧的绕着我的心脏，反复下一秒就要炸裂开来。
我将手中的诊断书撕碎，丢进马桶里。
坐在床边好久好久，我很想像每一个抓到老公出轨的原配一样，将房间所有的东西都摔个稀碎，来发泄怒火，可是我不能，我害怕，因为我不再只是一个人了。尽管我们都活不久了。
13.
顾思迁到家的时候，我已经洗完澡躺在床上了。
他看着我，我也看着他，最终是沉默无言。
他洗完澡后坐在床上，看着我。
我知道他想解释，但不知道怎么开口。
我朝他笑了笑“没关系的，我知道你是为了让林梓能够尽快进入圈子才带着他出席了晚宴。我都没关系的。”
顾思迁看着我把话说完，眼眶好像有点红，
他突然抱住我，搂的很紧，像是要将我嵌入他怀里一样。
似是看我喘不上气，他稍微松开了点，贴着我的耳畔跟我说“窈窈，谢谢你。”
闻着他身上林梓的味道，我忍住想吐的欲望。
第二天早上起来，我照例给他做早饭，给他系好领带，送他出门上班。
顾思迁的心情似乎很好，总是笑着看着我，
临出门前，他轻轻的吻了吻我的额头。
“在家里等我回来，给你一个惊喜。”
我看着他点点头，看着他离开，嘴里念着“再见了，顾思迁。”
14.
我约了林梓在楼下的咖啡厅见面。
我如约而至，在咖啡厅等了她半小时，他才姗姗来迟。
林梓被养的很好，早年我爸在还没有破产的时候就过的养尊处优。
我爸破产坐牢后，为了避风头，又将他送去了国外。
如今回国了，又有顾思迁处处为她打点。
多幸运。
林梓在我对面坐下，化着精致的妆容，笑容甜美。
而我，黑眼圈浓重，消瘦，气色也差。
“姐姐，约我出来有何贵干”
她似乎很忙，一直在看着手机，我看着他手机上挂着的配饰，是一个白色的挂牌，
顾思迁床头柜里也有一个，用盒子装着，被保护的很好，不过他的那个是黑色的。
林梓看我一直盯着那挂牌，笑了一下。
“好看吧，这是我和顾思迁出差的时候抽空去了一趟寺庙求的，听说很灵呢”
只有情侣一起去寺庙求佛才会有一黑一白的挂牌。
我也对他笑了笑“是吗？那我可真是要祝你事事顺心了。”
“顾思迁。。。”他还没说完，就被我扇了一巴掌，捂着脸倒在地上。
周围的人都朝我们这边看过来。
“你回来不就是为了来抢顾思迁的吗，要抢就光明正大的抢，别总跑我这里来装腔作势。”
林梓恶狠狠的看着我。
“对，我回来就是要从你身边抢走顾思迁，本来你就是第三者，现在我回来了，那你就该让位了。”
“好啊”
我笑着回完她便走了。
15.
我回了一趟家，将已经病的奄奄一息的跳跳送入了宠物医院。
医生给它打了一针安乐死，我抱着跳跳，
在宠物医院度过了它最后一点时间。
我想，也该到我了。
我回到家，将房门反锁，然后拿出摄像机，开始录像。
关闭摄影机的时候，这些天发生的所有事情就像电影一样，在我眼前全部过了一遍。
我突然感到全身发冷，心脏也像被针刺着一样痛，眼泪也终于不受控制一般流了出来，
我应该感到痛苦的，可是现在我只觉得解脱。
每个人都需要靠爱意活着，
我从小就失去了父爱，母爱也在我成年后所剩无几，这些年都是凭着我对顾思迁的爱活着。
我曾经那么喜欢顾思迁。
可当他将我对他的爱意消耗殆尽后，留下的就只有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
就像飞蛾一般，当灯熄灭，
飞蛾便没有了活下去的信仰，迟早是要死的。
可是我还是不甘心，所以我留下了那台摄像机。
我要让顾思迁一辈子都忘不掉我。
我要让他尽管和林梓甜蜜的生活，也要时不时的想起我，想到对我的愧疚，让他悔恨无比。
尖利的刀划在手臂上，我看着那血一点一点的冒出来。
“怎么流的这样慢。”
我用力一划，喷涌的鲜血如约而至。
我将摄影机显眼的放在卧室桌子的正中间。
那是我送给顾思迁的礼物。
16.
坐在车上，顾思迁忽然感到十分慌张，就好像马上就要失去自己最重要的东西。
也像那天，在宴会厅里，远远的看着脸色苍白的林窈站在角落，眼眶通红。
他快步走过去，可这宴会太讨人厌烦，总是有一堆人拦住他，叽里呱啦的和他讲一大堆。
等应付完那些人之后，顾思迁看到林窈对他一笑，转头就走了。
她怎么能不在原地等自己呢，明明以前只要回头，他都会在原地等自己的。
整个宴会他都因为这件事情，心不在焉，宴会结束后，便立刻赶回了家。
他以为林窈会生气，会吃醋，会质问他为什么。
可她什么都没说，躺在床上平静的看着他，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然后善解人意的替他解释。
平静的度过并没有让他感到心安，相反，更加让他感到心烦不可。
没关系的。
林窈说了没关系的。
林窈很爱他。
他一直知道林窈很爱他，她以为他对自己的爱很隐晦，其实在他看来，他对他对爱，热烈又盛大，根本藏不住。
他知道林窈会谅解他的，只是自己心里有鬼，所以感到慌张。
出差的时候他特地去了一趟寺庙，求了一对挂牌，一黑一白，白的给林窈，黑的留给自己，并且在结婚纪念日的当天送给她。
他想林窈收到后一定会开心，会原谅他的，然后他们两个会在一起一辈子。
17.
顾思迁回到家的时候，在家门口整理好装扮，捏了捏兜里的挂牌后，打开家门。
从他们卧室流出来的血顺着地板流到了他的脚步，空气中弥漫着的全是血腥味。
顾思迁睁大了眼睛，快速向卧室跑去。
嘴里还不断念着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不可能是窈窈的”
可当他看到他的窈窈倒在血泊中的时候，他彻底崩溃了。
他撕心裂肺的叫着窈窈的名字，可他的窈窈再也不会回应他了。
接下来的事情他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完成的，等反应过来后。
他就已经坐在了医院急救室外面的椅子上，
急救室的灯暗了下来，医生对他下了最后的审判。
“我们尽力了，请节哀。”
处理完丧事再回到家里，已经是一个星期后了。
房子早就叫人清理好了，没有血迹和血腥味。
只有如同此前一样的干净整洁的沙发桌椅和空气中飘散着的他的窈窈最喜欢的橘子气味。
进入房间，一眼便看到了摄影机。
他打了开来，将里面所有的视频都看了个遍。
18.
第一个视频，
只见他的窈窈穿着家居服，摆弄了好一会的摄影机才开口。
“今天是201×年8月9日，我被确诊了扔下，晚期，医生说我还有半个月的活头。
让我赶紧办理住院。
我拒绝了。
我讨厌消毒水的味道。
而且就算住院，就我一个人，多孤独啊，我才不要。
我想给思迁发个消息，可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难不成要和他说我要死了。
林梓也从国外回来了，你们终于可以在一起了？
那样一点也不酷。
思迁今天不回来了，应该是去接林梓了吧。”
第二个视频
“今天是201×年8月10日
我去了思迁公司给他送u盘。
看到林梓了，他拿着我送给思迁的杯子。
我看到杯子上面刻有我名字的地方有口红印。
我特别生气，想让思迁把杯子扔了，我可以重新给他买一个。
后来我一想，杯子是我送给思迁的，那就已经是他的了。
他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我没有发言权。”
第三个视频
“今天是201×年8月12日，今天我去看妈妈了，她过的很好。
我本来想告诉她我的病情的，可是我怕她知道了后会担心我，她现在那么开心，我想，我还是不要再让她担心我了吧。
回来的路上还碰到了思迁和林梓。
还有一只浑身是伤的小猫。
我跟思迁讲我要养它，思迁好像有点不太开心，宠物医院里的医生也建议我不要养。
可是我真的很想养它，还给它取了一个名字叫跳跳。
它长的很像我和思迁第一次见面时看到的那只猫。
也像如今的我。
第四个视频
“今天是202×年8月15号，我在林梓的朋友圈看到思迁的背影了，出现在一张照片里。
看背景应该是一个寺庙吧，林梓拿着手机自拍，思迁的背影只占了左上角一点点的位置，可我还是认出他来了。
林梓给那条朋友圈的配文是：你也有和你一起爬山祈福的朋友吗？
我没有，但我还蛮羡慕她的，所以我给她点了一个赞。
第五个视频
“今天是201×年8月18日，晚上的时候，思迁问我去不去明天的晚宴。
我拒绝了他，因为我预约了明天医院的号。我最近总想吐。
一开始，我以为是乳腺癌的并发症，可是我查了，都说没有。
我可能得了其他病....
本来你说我都一个将要死的人了，再多一个病也无所谓，可我偏偏就想要让自己死个明白。”
第六个视频
“今天是201×年8月19日，我今天去了医院，医生告诉我说，我怀孕了。
我很开心，我打算把这件事情和我的病都告诉思迁，我们以后和宝宝一起好好生活。
我去了宴会，看到了思迁还有林梓，我突然觉得好不值得，为肚子里的宝宝感到不值。
我回到家，我真的好想发疯，我想摔碎这家里的一切，因为他们看起来都可笑极了。
可是我不能，宝宝已经有一个令人伤心的爸爸了，作为妈妈的我可不能再让宝宝伤心了。
第七个视频
“今天是202×年8月25日，今天是我和思迁的结婚纪念日，思迁说他给我准备了一个礼物，我也准备送他一份礼物，这份礼物一定会让他刻骨铭心。
我送跳跳去了安乐死，他活不久了，要不是当初的我他可能早就死了，也不用再忍受病痛的折磨了。我对他感到愧疚。
思迁啊，如果看到这里了的话，能不能再抱抱我啊，还有我们的宝宝。”
看到这里，顾思迁和屏幕里的四目相对。
大颗大颗的眼泪流下来，就像那刮骨的刀一样，割在他的脸上。
他抱着摄像机，跪坐在地上，双目无神。
“窈窈，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