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这趟宋家之行就又变成谭伯顿和大潘,路垚和乔楚生,一共四人来到宋家染坊。
等他们四人来到宋家染坊的时候,尸体已经从染缸里面捞出来,但捞出来的尸体是没有头颅的,一时之间众人都不能确定尸体的身份。
不过在装有尸体的染缸旁边的石头上,冯万江落款的诗句又出现了,也就是说这一次的受害者还应该是宋家内部的成员。
趁着谭伯顿调查现场的时候,宋家仆人阿贵叔将宋家两位少爷宋承顺和宋承民一起叫过来,来了之后还很抱歉地对谭伯顿说:“谭警官,二少爷和三少爷来了,小的找了整个宋府也没有找到大少爷的下落。”
宋家二少爷宋承顺听到这句话,不屑地回答道:“大哥说不定又去雀馆了,现在估计还没有从雀馆离开吧。”
望着宋家二少爷宋承顺如此明显的神态,谭伯顿早就把宋承顺的嫌疑给排除了,就宋承顺这种心里面有什么事情统统显露在脸上的,怎么可能会是凶手。
虽然已经把尸体捞出来了,但由于没有捞到头颅,所以宋家工人还在拿着工具打捞染缸里面的东西,试图捞到更多有用的线索。
就在这个时候,有名工人从染缸里面捞出一副眼镜,宋承民看到后惊呼道:“这是……这是大哥的眼睛!”
宋承民这番话直接把大家吸引过去,阿贵叔看了一眼眼睛也说道:“这……这确实大少爷的眼镜,难道说……”
“不,这不可能。”宋家二少爷宋承顺立马否认,别看他和大哥宋承丰争家产搞得热火朝天,实际上宋承顺从来没有希望自己大哥死亡,现在这个消息太让人震惊了。
明明昨日宋承顺还跟大哥说话了,仅仅一个晚上的时间,自己大哥就不在了,而且还是死在自己染坊的染缸中,这实在太难以让人接受了。
宋承民眼睛瞬间红了起来,“难道说真的是大哥吗?”
也不怪宋承民情绪比较激动,毕竟前脚大哥宋承丰还跟他在一起喝酒,结果第二天起来大哥就不见了,甚至连头颅都没有了,作为弟弟的宋承民怎么能接受这样的事情。
如果昨天晚上大哥宋承丰说自己要巡逻染坊的时候,自己出声阻止一下,是不是就可以避免大哥的死亡。
宋承民在看到大哥眼镜的时候,整个人愣在原地,他现在已经不能正常思考了,平日里的冷静早就消失得一干二净。
路垚悄悄来到宋承民旁边,用手拍了拍宋承民肩膀说道:“毕竟现在还没有头颅,是不是宋承丰还两说,也别太自责,这不是你的错。”
然而宋承民却摇摇头,“不会错的,这就是大哥的眼镜,而且大哥昨晚跟我说过,他要去染坊巡逻,所以这个人一定是大哥,不可能是其他人。”
听到宋承民这样说,路垚知道他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这是宋承民的执念,他自己要是想不开这个心结,别人怎么劝都没有用。
做人千万不能钻牛角尖,一旦钻进去了,谁帮忙都是没有用的,这种情况外界的开导只是一个辅助作用,想要彻底想开还是要看当事人自己能不能想开。
就像曾经的谭伯顿一样,竟然会因为骆加贞喜欢的是谭二还是谭伯顿而纠结,可谭二和谭伯顿都是你呀,都是谭伯顿。
而且会因为自己有第二人格,而不敢跟骆加贞表露自己的心意,那个时候的谭伯顿就没有想明白,一直这样吊着骆加贞的心情,就是对骆加贞好吗?
人们有些时候太在乎别人对自己的看法,往往却忽视了对方真正想要的东西是什么。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福元县主要人物都有这个毛病,都觉得自己的安排是为了对方好,甚至自己承受着巨大损失,可他们从来没有想过对方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谭伯顿看到有人过去安慰宋承民,也就没有再继续往宋承民方向走去,重新经历一次的谭伯顿,现在大概能体会到宋承民现在的心情。
而且路垚过去,谭伯顿就放心了,安慰人这种事情谭伯顿发现,路垚处理得还是比较好的。
随后谭伯顿开始像当年一样勘察染坊现场,这一次没有头疼的干扰,谭伯顿觉得自己可以发现更多线索。
然而转了好几圈,除了发现了宋承丰的眼镜和刻在石头上冯万江的诗句,其他地方并没有什么太多能用的线索。
按理说可以通过地面的脚印来进行调查,可染坊一大早就开工,发现尸体后,又派了大量工人对染缸进行打捞,这样一来就算有脚印也会被覆盖了。
所以,除了头颅、眼睛、冯万江的诗句,染坊在就没有任何线索了,只能把希望寄托于众人的口供了。
这个时候郑孑武也赶到了,看样染坊现场的情况,小声嘀咕了一句,“怎么又是宋家。”
声音虽然不大,却足以让一旁的谭伯顿听见,这很难不让谭伯顿多想,这句话究竟是郑孑武的一句吐槽之话,还是他故意说给自己听的。
谭伯顿更倾向于后面这种观点,当年骆加贞失踪后他整日待在鳄鱼崖,靠着打鱼为生。
这期间天津卫发生的事情,谭伯顿多少还是有所了解的,他知道这天地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看样子宋承民的努力没有白费,骆伯伯的心愿也实现了。
某一天郑孑武突然来到,不知道跟自己说了什么话,反正听完之后谭伯顿感觉自己体内很久没有出现的谭二又出现了,之后他就晕倒在镜子面前。
等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回到刚刚入职警务公所的时候,而骆加贞还没有前去国外留学。
想到这里谭伯顿突然意识到一件事情,自己这段时间经历的事情,会不会都是他想象出来的事情。
为什么会跟当年福元县进展情况不一样,因为自己在福元县有着太多的遗憾,自己想要避免这些遗憾的产生,所以很多事情的发展都跟当年不一样了。
因此就可以解释路垚和乔楚生,为什么每次大家遇到转折点的时候,他们两个人总能及时出现,当年的自己希望有人能出现指点迷津。
如果这样理解的话,岂不是加贞还是会失踪……
谭伯顿突然失去调查案情的激情,既然这个时空是自己想象出来的时空,就算他最后把自己的骆加贞拯救了,那又能怎么样?
自己的加贞不还是葬身在海水之中,永远不可能回到自己身边。
安抚完宋承民的路垚,转头一看就发现谭伯顿的状态有问题,因为他的眼中没有光了,没有那种充满生机的光亮了。
对此路垚很不理解。
他和老乔不就是去安抚了宋承民一会,怎么回来后谭伯顿却颓废了,按理说不应该呀。
他不是一直想改变骆加贞最后坠崖的结局吗,如果是这样的话,现在的谭伯顿应该是充满干劲,就算没有干劲为了加贞,谭伯顿也应该充满干劲。
到底是哪里出现了问题,路垚想不明白,就连乔楚生也想不明白。
虽然谭伯顿能重新回到过去,是路垚和乔楚生做的,但这不意味着他们两个人能左右未来事情发展的走向。
谭伯顿究竟能不能扭转结局,更多还是要看谭伯顿的努力,路垚和乔楚生最多能提供的就是某些细小事情上给一点小提示。
比如去开导骆加贞,让他试着理解谭伯顿;再比如去开导谭伯顿,让他放下心中的执念,多站在骆加贞的角度去思考问题;还有宋承民和贺春婷他们两个人也是,路垚会去给他们两个建议,但不会干预他们最后的选择。
路垚虽然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还是象征性地开口问道,“伯顿你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太舒服?”
“没有,没有,就是想起一些其他事情。”谭伯顿赶紧否认,他不希望路垚和乔楚生发现自己已经看破他们的秘密了,这个时间节点上谭伯顿还是打算跟以前一样和大家相处。
路垚一点也不相信,“有什么情况及时跟大家说,别因为过去的事情而停止前进的步伐,过去是过去,现在是现在,他们是不一样的。”
路垚只能提醒到这种程度,逆转时空的事情总归还是比较逆天的,期间可能会发生各种各样的意外,希望这一次谭伯顿能排除万难拯救骆加贞。
谭伯顿听完路垚的这番话,谭伯顿又愣住了,难道说他重新再来一次并不是他认为的那样,现在的时空并不是自己幻想出来的,而是真实存在的吗?
现在的谭伯顿真的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一个情况了,不过路垚说得很对,不能因为过去的事情而停止前进的步伐,过去是过去,现在是现在。
就算这是自己臆想出来的空间又如何,只要自己能拯救加贞,哪怕是假的拯救也好。
染坊这里算是没有什么有用线索了,接下来在阿贵叔的带领下,谭伯顿一行人来到宋家老宅。
宋家老爷子宋明山听到染坊染缸发现一具无头尸体,并且在现场还有宋承丰的眼镜,以及冯万江留下的诗词……
这个时候宋承顺直接开口说道:“爹,大哥他死了,大哥他……”
“老爷,大少爷他可能走了。”阿贵叔也跟着附和道,宋明山听到这个消息后,一声猛地咳嗽直接咳出了血丝。
站在一旁的阿贵叔,立马让下人送来的汤药,一碗汤药喝下去,宋明山算是缓过来。
之后谭伯顿看宋家老爷子宋明山情绪稳定后才出声询问道:“宋老爷子,我能询问府上众人几个问题吗?”
“谭警官随便问,只要能找到谁是杀害我儿的凶手,做什么都可以。”宋明山十分肯定回答道。
有了宋老爷子宋明山的保证,谭伯顿向当年一样询问在场的所有人员,“在场的诸位,你们谁是最后一个看见大公子宋承丰的。”
宋承顺首先开口回答道:“爹,孩儿昨天晚上很早就睡下了。”说完还偷偷看了谭伯顿一眼,之后又坐回自己位置上。
宋承民没有做丝毫犹豫站出来回答道:“应该是我,昨天晚上大哥找我喝酒,之后大哥说晚上他要去染坊巡视一圈,之后的事情……”
“所以,刚才在染坊你才会一口咬定那个人就是宋承丰。”谭伯顿问道。
宋承民点点头,“正是因为这一点,在看到眼镜的时候……”
说到这里宋承民没有再继续说下去,接下来的事情大家就都知道了,也就不用宋承民多说什么了。
宋家老爷子宋明山一听宋承民竟然是最后一个见到宋承丰的,立马用拐杖狠狠敲了一下地面,抡起拐杖指着宋承民大声训斥道:“你这个逆子一回来,家里面就开始不安宁,早知道就不应该让你进这个家门!”
听到自己父亲这样说,宋承民脸色瞬间不好看了,但这个人是他自己的父亲,宋承民只能低下头低下头,父亲说什么为人子都得受着。
更何况,宋承民自己心中也在不断自责,如果当时自己多说几句话,是不是大哥就可以避免害命。
训斥完宋承民,宋家老爷子宋明山又猛地咳嗽几声,站在一旁的阿贵叔看到后,赶紧搀扶着宋明山离开大厅,回到后院房间。
宋家老爷子宋明山都离开了,众人也打算离开,走到外面后,谭伯顿还是跟当年一样拦住宋承丰,打算问他几个小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