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阳光很柔和……
盛开的花朵弥漫浓郁的香气……
枝桠间散落下细碎的暗影……
一切都很安静……
一切都很美好……
像是听到了凌蓝声声的召唤,叶沧澜的眼睛挣扎着缓缓张开。
凌蓝埋首在他的被子上,叶沧澜轻柔的抬起手,抚上凌蓝柔软的发丝,心,也跟着柔软起来。
如果……就这样……过一辈子……
他真的是很贪心呐。
叶沧澜浅笑。
此刻的温柔似乎都是静谧的,没有人来打扰,心情忽然是宁静的,叶沧澜有些困倦。
凌蓝仰起头,满是泪水的眼睛心疼的望着叶沧澜,温热的指尖轻盈的抚着他单薄的近乎透明的脸颊。
“你这个傻瓜,你这个笨蛋,干嘛要去冒险!你知不知道你差点死了!”
明明是责怪的控诉,但从凌蓝的嘴里吼出来,竟听不出丝毫埋怨的意思,只有深深的,浓浓的,心疼。
泪水伴着话语倾泄而落。
“娘子乖,莫要哭,会变丑的,为夫这不是没事吗?”
叶沧澜眯眼微笑,光华流转的眸子不带妖娆,是近乎温柔的暖阳。
阳光绚烂的映在他干净瑰丽的红衣上。
好像童话书里被小美人鱼救起的王子,漂亮安静,让人心疼的想要哭泣。
他吃力的抬起掌心,抹去凌蓝的眼泪,扯着唇角努力的对她露出笑容,依然温柔的如同往昔。
“你早都中毒了对不对!你拖着这么个破身体还想干什么?不好好的治病整天乱跑,还往那么危险的地方一个人去救我,
叶沧澜,你脑子被驴踢了吧?你是想让孩子一出生就当孤儿吗?还是你想让我内疚自责一辈子?叶沧澜你怎么这么狠?!”
说到最后,凌蓝已经成了大声的哭喊,沉积了好久好久的泪水终于可以毫无顾及,肆意的流下。
“为夫错了,娘子莫要哭,你一哭,为夫的心都疼了。”
想说些什么,但在张口的瞬间,所有的语言都被卡在喉咙,只能无力的安慰他。
一声一声的嘶喊。
一声一声的质问。
让他再也没有任何的理由来辩解。
他忽然感觉到自己已经千疮百孔的心脏跳动了一下,他呆呆的想,这是不是就叫心动呢?
可是,如果她知道……
叶沧澜不敢去想,自嘲的一笑,他是没有资格得到幸福的啊。
“蓝蓝……”他轻轻的唤着凌蓝的名字,声音澄澈,也很安静。
在午后的阳光里,他的声音在古典的房间里飘散开来,竟然连阳光都悲凉起来。
凌蓝止住声音,泪水盈盈。
“如果爱我,就不要再轻易的放开我的手,紧紧的抓住,无论怎么样都不要放开,没有你,我活不下去,再也不要什么事情都自己一个人扛着,我会伤心,很伤心很伤心,好吗?”
凌蓝握着叶沧澜冰凉的手掌,像是宣誓一般,认真,严肃。
叶沧澜有一瞬间的呆滞,那双碧眸盈盈的瞅着凌蓝,有迷惑,有镇静,还有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复杂的掺杂在里面。
半晌,他才用低低的声音答应。
“好,我答应你,无论怎么样都不会再放开你的手。”
叶沧澜的声音回荡在静寂的房间,很久很久都不曾散去。
叶沧澜刚治疗完,还需要休息,身体里的毒素沉积了五年,绕是沈昱华佗在世也不可能一次就治好,还需要再后续治疗一段时间。
茅屋里一切从简,根本就没有多余的屋舍给凌蓝,燕青他们居住,无奈凌蓝和燕青治好继续住在他们临时搭建的小帐篷里。
凌蓝知道,就算真有多余的屋子,沈昱也不可能让她住,看沈昱看她那眼神,明显就是跟看见什么脏东西似地。
赤裸裸的写着:讨厌,两个字,凌蓝不得不再次怀疑沈昱的性取向,因为一个可以和女子唇枪舌剑的男人恐怕正常不到哪里去。
她再三求证燕青,燕青每次都是很认真的说:“夫人,我保证,沈昱虽然人不怎么样,但是绝对绝对绝对喜欢女人。”
凌然撇着嘴嘟囔:“怪不得都这么大年纪了还没成亲,就他那张毒舌,哪个姑娘看上他除非是眼睛让屁给甭跛了。”
“夫人……”燕青再一次对凌蓝的粗俗无语。
第二日,凌蓝朝屋子里走去,嘴里一直嘟囔着良妃,良妃。
她从燕青那里打探了半天,谁知燕青的嘴巴牢靠的就跟上了锁似地,支支吾吾顾左言右的就是什么实质性的信心都不透露。
所以,她打算去问叶沧澜,反正她也没打算瞒着他。
毕竟,众目睽睽之下答应的事,燕青不可能不告诉叶沧澜知道。
这一日晌午,凌蓝刚睡了午觉醒来,身子越发的重了,也越来越疲倦,总是贪睡。
她刚要进屋去看叶沧澜,走到院子里,就看到沈昱端着一个托盘从旁边的药社里面出来,一身浓郁的药香,走近凌蓝。
本来他就没打算搭理凌蓝,他对凌蓝的厌恶可谓是众人皆知,不用装都自然流露出来,跟天生的本能似地。
沈昱也不知道他怎么就这么讨厌凌蓝,异常讨厌。
“神医早啊!”虽然他不待见她,可这并不妨碍她待见他啊!
凌蓝琢磨着以后她要有个大病小灾的,可不就得指着沈昱嘛,这古代医疗条件落后,一感冒说不定都能死人。
不能得罪医生啊,白衣天使最可爱,虽然这个白衣天使对她颇有偏见。(苍天啊!这是颇有偏见吗?凌蓝你什么眼力啊!)
“恩。”沈昱淡淡的点一下头,连看都懒得看她就要从凌蓝身边过去。
“等等!”凌蓝惊叫一声挡住沈昱的去路。
沈昱蹙眉,瞪向凌蓝。
这女人怎么回事,整天咋咋呼呼大惊小怪的这么叫,不知道自己声音很恐怖吗?还出来吓人!迟早得给她吓出病来!
“什么事?”沈昱不耐烦的问她,把她横在他面前的胳膊拍掉。
“这是给叶沧澜针灸用的?!”
凌蓝指着盘子里约莫十五厘米长的银针惊叫。
午后的阳光越过院内的梧桐树,透过树叶的缝隙,透过屋檐,撒吓一片金光,落在院子里。
银针在阳光的折射下熠熠生辉,泛着森森的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