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狗子笑了笑,抹了抹脸上的灰,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陈大哥,你别误会啊,我这身衣服本来就是脏的,我把新衣服给了那些弟弟穿,他们冻的手脚就生疮了,我看他太可怜了,所以我就……。”
我有些不悦的听完这些话,实在不明白二狗子为什么要这么做?自己的东西为什么要给别人呢?
虽然那些孩子也很可怜,但是难道他就不可怜了,没有棉衣冬天他不冷了吗?这孩子为什么对别人那么好呢?
二狗子把手里的鸡汤放到桌子上,抬头就看到了我脸上的不快,于是,搓了搓手,有些紧张的解释道。
“陈大哥,我知道我这么做不太好,但是你放心好了,我会努力的工作,然后多多赚钱用来买棉布棉花,做棉袄的,再说了,我就不止一身厚衣服,你前段时间不是带我去做了两三件棉袄吗?”
听到他的话,我的脸色好了很多,我不是在乎那一件两件的棉袄,我只是觉得二狗子心眼太好了,以后会受人欺负的。
在这个世道上,心眼太好的人是活不了太久的,因为会遭那些坏心眼的人算计。
就像我曾经的父母,那是一对非常和善的夫妻,经常乐善好施,在周围邻居当中的人缘也不错。
可是意外发生之后,两个那么好的人说没就没了,留下一个年幼的我,但是却没有人收留我。
那时的我真正的变成一个孤家寡人,变成了一个没有爹妈,也没有家的孤儿。
从过去痛苦的回忆抽出神来,我严肃的说道。
“二狗子,我知道你是一个非常心善的孩子,但是有的时候你不能表现的太善良了,要不然别人只会把你当傻子一样欺骗的。”
“把那棉袄给那孩子,那孩子收到之后对你说谢谢了吗,我记得前段时间慈安孤儿院不是刚收了一笔善款吗?难道就没给孤儿院里的孩子们添置冬天的衣物吗?。”
我这些问题接踵而来,让这个孩子有一瞬间的慌乱和不知所措。
“陈大哥,小康他真的很可怜的,但是被他爹妈遗弃的孩子,就因为他发高烧,然后烧的眼睛瞎了,最后他爹妈就把他扔到了孤儿院门前。”
“而且在孤儿院他也经常受欺负,因为他看不见,他是个瞎子,所以那些小孩子们都不喜欢跟他玩。”
“我把棉衣换给他之后,他真的很开心,他说他开心的不是身上暖和了,而是心里暖和了。
最后,他想把衣服脱给我,他说很感谢我,但是他不愿意让我也挨冻,还是我说我有好几件棉袄,他才没有把衣服脱下来。”
二狗子有些紧张的把这件事情来龙去脉都给我讲了一遍,此时我才觉得有些羞愧,我竟然连一个孩子的真心都在怀疑吗?
这些孩子本来就够可怜了,我去揣测他们人性当中恶的那部分,那么我这种揣测是不是本身带着恶意呢?
或许我脸上的表情柔和了很多,二狗子心里也是慢慢的松了一口气,然后继续回答我刚刚的问题。
“至于,孤儿院收的那笔善款为什么没有换成冬天的棉衣,这我也不知道,院长妈妈说再等一等,其他的我就没有再问了。”
我点了点头,思索了一番,于是便得出了一个结论。
“大概是那笔善款还没有到位吧,资金不到账的话,你们院长和老师们大概也没有什么办法。”
我没有怀疑三院的院长私吞这笔钱的原因,就是因为我早就了解过,慈安院的院长是一个大家族出来的寡妇。
当年的她是一个很有威名的女老板,她创立慈安院就是为了救助那些可怜孩子,为此,她这些年填了自己一大半的身家进去,不为什么虚名利益,就是为了做善事。
而那些老师们也就更不可能了,因为他们个个都住在良好的家庭里面,而且还是专门从天主教那边的神父培训过来的修女。
所以,我猜测大概是卡在了善款没有到位的这一程序,所以那些孩子身上的棉衣才没有换成新的了吧?
了解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之后,我也知道自己刚刚的确是有点冲动了。
二狗子如此赤诚的孩子,用心做了一件大善事,我怎么能不夸赞他,反而训斥他呢,他心里应该很伤心吧!
“抱歉,刚刚是我太激动了,我也是为你好,二狗子,但今后我不会一意孤行的。
我觉得你现在大了,有自己判断能力了,以后我会尊重你的选择,也希望你继续做你认为对的事情,不要有所顾忌,大胆点去做就行了!”
这是我第一次向别人低头,而向别人道歉的对象,竟然是一个不到五岁的小孩。
这种感觉非常尴尬,新奇又羞耻,但是我觉得也是一种非常真实的体验了。
我的这一番话,可把二狗子说的眼泪都流出来了,这孩子还是太年轻了,经不起太多人的忽悠。
他一边用着手背,抹着脸上的泪,一边哽咽的说道。
“陈大哥,谢谢你的支持,你放心好了,我绝对不会轻易受骗的我一定会谨慎,小心一点的。”
我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手帕,胡乱的给他擦了一下脸,然后笑眯眯的说道。
“好了好了,这件事就直接翻篇了,我都要饿死了,咱们先吃点东西吧!”
很快,吃完晚饭了,昨天宿醉了一晚上,后半夜起了高烧,总之没有休息好。
于是,今天我准备给自己放个假,好好的休息一晚上,绝对不会胡思乱想,最后导致失眠了。
我简单的跟二狗子叮嘱了几句之后,便径直的回到了房间。
“现在夜色也晚了,你早点睡,明天我们要早起,我要去集市上买点东西。”
回到房间之后,我脱掉身上衣服,然后躺在了温暖的被窝里,闭目养神,很快就陷入了梦乡。
第二天上午,外边静悄悄的,我一看二狗子还在自己屋睡的呼呼的,我没有叫他,而是直接留了个字条,拿着工具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