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之夜,太子挑起我的喜帕,坐在我旁边,拉过我的手,目光温柔,“月儿,今日起,你我便是夫妻了。”
他轻轻摸着我的脸,俯身要吻我,却猛地顿住,不敢置信的低头,锋利的匕首尖端,在他胸口刺出一小朵红色的莲花,我面无表情的调转匕首,对准自己的下颚,声音从未有过的冷漠,“李承铉,不要碰我。”
——
“赫兰泠月,说!你是不是和楚萧有私情!”太子震怒,掐着我的脖子逼问。
我嘲讽一笑,平静的说,“上学时,我每天和殿下在一起,哪来的私情?后来我进了天牢,都谁进去照拂过我,殿下不是比我更清楚吗?说我和楚萧有私情,不如说,我和三皇子,七皇子,还有看守我的两个守卫有私情……“
“够了!”他表情痛苦,“月儿,当初那两个胆敢轻薄你的守卫,我已经让人杀了他们!三皇子,七皇子,我也已经狠狠教训过他们了,他们少年顽劣,撕破了你的衣服,但好在没有做出更恶劣的事情,月儿……”
“是啊,没有更过分,所以我还要多谢太子殿下,替我做主,教训他们。”
我收起匕首,跪下,施礼,“谢太子。”
他咬牙切齿看着我,像看不认识的女人,良久,叹了口气,“月儿,我知你恨我,我可以和你解释,一千次一万次。如我之前所说,狼王反叛,父皇正在盛怒之中,你的境况越是凄惨,越能让他想起往日情意,对你生出怜惜之情,如果我那时替你求情,反而会适得其反。”
我笑了,笑的讽刺,“殿下,你解释再多,都没有意义,因为你的解释,连你自己都不信。你我都知道,当时你一言不发,不是怕适得其反,只是怕被牵连。”
“赫兰泠月!”
我决绝的拆穿他,他终于恼羞成怒。
许久后,他又怵然松开,像一口憋了长久的气,终于泄了出来。
“好,我承认,你说的都对,我不救你,确实是因为,害怕受到牵连。”
“自幼,父皇便不喜爱我,只因我是皇后所生,群臣拥护,所以他才立我为太子,近几年,他一直想找机会,废掉我……太子之位不稳,我不能让父皇,因为你,而对我更加不满……你说得对,我放弃了你,你确实应该恨我。”
“可是,月儿,如果你对我,心中只有恨,那为什么,还要嫁给我?”
“因为我,没有选择。”
他眼中最后一抹期待,化为乌有。
“那楚萧呢,你和他,到底什么关系!”似不甘心,他又追问道。
我冷冷笑道:“当日,皇上要杀我,大殿之上,只有楚萧一人为我求情,太子殿下觉得,我们应该是什么关系呢?”
他咬牙没有开口,看着我的目光,如要将我生吞活剥了。
新婚夜,太子震怒,拂袖而去。
我与他之间,最后一点情意,也尽了。
……
我叫赫兰泠月,北凉狼王最爱的小女儿。
六岁那年,入京为质。
因我年幼,又聪明可爱,皇上很喜欢我,亲封我为月华公主。
又因我不会说汉语,便让我和皇子,公主们,一起读书。
所有人里,我最喜欢太子李承铉,因为他容貌好,学问好,又不似其他人一样,因为我的来历和口音,欺辱我,所以我终日跟在他屁股后面。
不管别人说什么,我都不在乎。
我与他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转眼就是十年。
楚萧说,“北凉的女子,都有狼的野性,怎么偏你这么弱?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将来回了北凉,不是要被狼叼走了?”
我满不在乎的哼了声,“谁说我要回北凉?我不回,我要和太子哥哥,永远在一起。”
楚萧是镇北王世子,自幼和我们一起读书长大,一开始,我因为“镇北”两个字,不喜欢他。
可他总有很多有趣的鬼主意,慢慢的,我也看他顺眼了几分。
后来我们渐渐长大,他变成了一个鲜衣怒马,肆意洒脱,有着远大抱负的少年郎,是和性格沉稳的太子哥哥,完全不一样的人。
“你要当太子妃?”
听着我的大言不惭,楚萧叼着草棍,有点惊讶的问。
我点点头,偷偷告诉他,“太子哥哥,跟我表白了。”
半个月前,太子生辰,一群皇子世子公主郡主去围猎,无人处,太子哥哥挽着我的腰,在我耳边轻声问我,愿不愿意当他的太子妃,我欢喜点头,与他偷结百年之好。
“啧啧,丫头长大了……”楚萧眯眼坏笑,笑的我面红耳赤,又羞又恼,追着他到处跑。
后来跑累了,我们又窝在一处逗蛐蛐,吃水果,他皱着眉说,“当了太子妃,以后就不自由了,我听说啊,皇后脑袋上的凤冠,有十斤那么重,能把人脖子压弯,还有啊,当太子妃,要裹小脚,你那双大脚,受得了吗?”
混蛋楚萧坏心眼的描述着裹脚的过程,我吓的脸色煞白,可想了想太子哥哥,又充满了勇气,不就是裹脚嘛,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说太子哥哥笑一笑,就像沙漠里开出花来,让我做什么都行!
楚萧指着自己鼻子,“那你看我像什么花?”
我盯着他看了半天,故意气他,“你像狗尾巴草!”
“好你个臭丫头,看我怎么收拾你!”
“太子哥哥,快救我!”
“承铉,你给我让开!”
“好了楚萧,放过月儿吧!”
少年们嬉笑怒骂,言谈举止间尽是纯真,那时的时光,要多美好,有多美好。
……
没多久,皇帝下旨,封我为太子妃,不久便要大婚,我高兴极了,立刻写信回家,希望我阿爹阿娘,可以来参加我的婚礼。
可信送出许久,未接到任何消息。
我只当路途遥远,信未送到。
我做了太子妃,楚萧却一点都不高兴,因为他的远大抱负,再一次被折翼了。
楚萧的爹是皇亲,也是赫赫有名的镇北将军,他从小就想像他爹一样,带军打仗,建功立业,和我不一样,我爱着上京的繁华,他却爱着塞北的冷风,但他娘,也就是镇北王妃,害怕失去他这棵独苗苗,所以从小就不许他舞枪弄棒,长大后,更不许他随军打仗。
几天前,他请旨去西州,收复被蛮夷占了的疆土,皇上原本答应,却因为镇北王妃数次面圣,最后作罢,这才让他闷闷不乐。
我见不得他这幅模样。
逗着他说,“等我大婚那天,就把我阿爹,让人从北凉送来的珍品马奶酒,送给你。”
“都给我?”
“都给你!”
楚萧大笑,“好,到那天,我一定要喝个痛快!”
因我不是正经公主,嫁的又是当朝太子,所以出嫁之前,我被安排住进镇北王府,由镇北王妃照拂,等出嫁那日,再由太子接入太子府。
楚萧说,到了那日,他去送我。
我说好是好,但我若是紧张,出了什么错,你可不许笑我。
他们拉钩上吊,就这样说定了。
然而,世事难料。
他没送成我,也没喝上他惦记的马奶酒。
因为半月后,北凉狼王违反约定,出尔反尔,联合其他部落,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