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在我家门口作妖的是郭嘉，他看不惯自己的大哥被戴了绿帽还一脸无所谓的窝囊样子，于是决定亲自动手。
可惜他虽然忠诚但却实在蠢笨，打算用最直接的方式来找我算账。
不堪其扰的李姨被他一板砖就拍晕了。
“我们还在他身上搜出了大量的药。”
我知道，那是堕胎药。
我给张宇戴了实打实的绿帽子，连他的兄弟都忍不了，他却可以。
10
张宇被带去录完口供后就又放了回来，当他面无表情地出现在我面前问晚上想吃什么的时候，我猜想他可能真的对我有感情。
于是我摸了摸显怀的肚子，表现出一副很在意的模样：
“宝宝吓坏了吧，想吃些什么呢？”
这句话成功让张宇一言不发地黑着脸出去了。
李小许已经换回了便装，她看着张宇的背影叹息道：
“纵然他恶有恶报，但你究竟又是何苦呢！”
我嫁给张宇的目的，只有李小许知道。
张宇年轻的时候在江湖上打打杀杀惯了，非法买卖也做了一箩筐。
当初去搜寻证据的卧底就是我原本要嫁的人，也是我真正喜欢的人。
他叫李向阳。
我还记得他说：
“一一，等这次行动后我肯定能立功，到时候就能风风光光迎娶你了。”
彼时我们已经相恋八年，学生时代的情谊是无人可替的。
警校生和师范生，多么般配。
原本约定的一毕业就结婚也因为一次次的出警任务而推延。
在终于要看到曙光的时候，却迎来了彻底的黑暗。
是的，我的世界一片黑暗。
造成这一切的人，就是张宇。
11
李向阳绝对不会白死。
这是二十四岁的邢一用生命所发的毒誓。
那时候我也才刚刚毕业，放弃了已经考上的编制，孤身一人来到了李向阳牺牲的城市。
通过几天的摸查，我找了一份酒吧服务员的工作。
我天真地以为很快就能遇到张宇，然后再想办法慢慢接近他、杀了他。
但这份工作不仅没让我接触到龙虎帮的核心成员，反而在工作中被占了很多便宜。
在一群妖艳的服务生中，我既不会化妆又不会喝酒，显得格格不入。
期间酒吧因为涉H还被查过一次。
我就在那时候认识的李小许，她在检查众人员资料的时候惊讶地看着我：
“范阳师范的本科生……你叫邢一？”
后来我才知道，她不仅是李向阳的搭档，还是他的师妹。
她也爱慕他。
12
我还是没有辞掉这份工作，在三个多月后我终于等来了张宇，看着他的脸我恨不得立马上前了结他。
我透过门缝看着他不知道在进行什么黑色交易，突然警铃大作，人员乱成一团。
他们一群人被警察挨个搜身，我看到他把一个小小的U盘踢到了垃圾桶旁边，还来不及再往进踢一脚，警察已经注意到了这儿的动静。
但是并没有什么发现，因为我趁乱把U盘捡起来塞进了内衣里。
事后在张宇翻来覆去找U盘的时候，我把它递了过去。
“你叫什么名字？”
“ 邢一。”
我知道张宇在偷偷调查我的背景，但在李小许的帮助下，我那刻骨铭心的一段爱情被抹去了。
无影无踪。
我只是一个师范毕业家境贫寒的普通女孩，为了来钱快而在酒吧上班。
单纯、善良、漂亮……还死心塌地。
张宇向我求婚那天，我和李小许喝了个烂醉。
借着醉意，她说：
“你还不知道吧，我明知道你的存在但还是给李向阳表白过。”
“但他说，他已经找到了生命中最好的女孩。”
13
医生说我有先兆流产的症状，需要住院一段时间卧床休息。
张宇默默替我办好了所有手续就走了。
不一会手机震动，是李小许发来的：
“东进街二十一号。”
郭嘉被抓后，警方顺藤摸瓜查出了他的好几项罪证，本可以送往法庭宣判，但是又在意料之外发现了一条大鱼。
这条大鱼和张宇有关。
他自从成为龙虎帮的大哥以来一直谨慎行事，对手下兄弟的管控格外严格。
尤其是结婚后停掉了很多产业链，从黑转白，导致以往的罪行毫无线索可循。
而郭嘉却按耐不住了。
尤其是近两年因赌而花销超额，加上警察也任其逍遥，导致胆子越看越大，铤而走险偷摸干起了以前的营生。
还带上了几个帮里的兄弟，而张宇沉浸在由我编织的温柔乡里，对此也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完全忘了他手上染过的血，使他这辈子也不配拥有安逸的生活。
14
我飞速把电话拨出去，李小许很快接通了，她的声音压得很低：
“好几个都是我们通缉多年的逃犯，他们个个都拿着电脑。”
“张宇也在，但他好像……带了个皮箱。”
皮箱？
我猛然间想起我们刚结婚的时候张念怀送的一个神秘礼物——纯黑色的万向轮皮箱。
他说密封性和保密性都是顶级的，还笑称可以藏人。
“是云朵花纹的黑色吗？”
“好像是。”
我心中思索片刻，一把拔掉手上的输液针，穿上鞋就跑了出去。
东进街二十一号。
这儿是个有百年历史的旧街区，到处可见的是干苦力活的工人，三公里外的破厂房内，聚集了五名穿着普通的男人。
他们熟练地打开笔记本电脑，插上U盘后飞快在键盘上敲击起来。
殊不知这一切都在警方的掌控之中。
我打了个专车火速前往，这个地方我怎么会不熟悉呢。
李向阳最后一次给我报平安的地址就是这里。
可惜他没能活着出来。
15
“你疯了！医生怎么说的你都忘了？”
李小许一把将我拽上车，担忧的神色带着怒气：
“你知道和张宇碰头的那几个人是谁吗？”
“你知道我们找了多久，他们手上又有多少命案吗？”
“你是来送死的吗！”
“别吵！”
头戴耳麦的一个男警瞪了我俩一眼：
“他们马上要出来了，准备行动——”
所有人立马戒备起来，李小许狠狠瞪了我一眼，示意我乖乖待着别动。
我看到她摸向了腰间的武器。
我躲在车里偷偷看到那几个男人合上了笔记本，然后郑重其事地把U盘交给了张宇。
而张宇则把皮箱递给其中一人。
“各部门准备！他们马上要出来了——”
我的心提了起来，就在几人刚刚走到厂房门口的时候，张宇停住了脚步。
是有所察觉了吗？
突然他朝相反的方向跑去，其他几人也四下散开。
我听见李小许大喊一声：
“行动！”
十多个警察瞬间冲了上去。
而张宇飞速跳上了一辆车，一脚油门就冲开了西侧的铁栅栏。
他们进行的交易，一定不简单！
一定要拿到他手里的U盘！
我几乎没有多想，飞速换到主驾位狠踩下油门。
“轰———”
耳后传来了李小许气急败坏的声音：
“我的车！”
16
我跟着前面的白色suv往西侧的山上跑去。
张宇的车技很厉害，每个弯道都把我甩出老远一截。
很快我就到了山顶，就在我以为跟丢了的时候，张宇走进了我的视线。
应该是早在后视镜里就看到了我吧。
这里荒无人烟，警察一时半会估计也赶不上来。
我对他而言，毫无威胁。
“你也想要这个？”
张宇摇了摇手里的U盘。
我没想到他这么坦荡，但还是坚定地注视着他的眼睛：
“这里面是什么？”
“皮箱里面又是什么？”
张宇笑了笑，突然又冷下脸一步步朝我走了过来，几乎是在咬着牙问我：
“邢一，这几年我对你不薄吧？”
“钱给你人给你，你说不喜欢打打杀杀我就规整兄弟们干你想让我们干的事。”
“你爸妈出车祸的时候是我在病房里没日没夜伺候了半年……你明明知道我有多想和你有个孩子。”
“你却如此回报我……”
说到最后他离我也近在咫尺，我没有避让，正视他充血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你我之间，血海深仇。”
“所以你接近我只是为了报仇？哈哈哈哈！邢一，就为了一个李向阳，你把自己都搭进去了啊，嗯？”
“你怎么知道……”
我不可思议地看向他，他怎么知道的？又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你以为你那点小手段能瞒得过我？邢一，你太小看你的枕边人了。”
“我告诉你，李向阳死的时候喊的就是你的名字。”
“没想到吧，他的最爱成了我的女人！哈哈哈哈！”
张宇笑得撕心裂肺，我站在原地心如刀绞。
被刻意遗忘的一幕幕往事在此刻清晰地浮现出来。
李向阳。
向阳。
我再也不用掩盖恨意，摸出藏在腰间防身的小刀就扎了上去。
噗嗤一声，刀头没入他肩头。
张宇闷哼一声却是丝毫未动，他一手攥住我的胳膊问道：
“邢一，你到底有没有喜欢过我？”
“有没有？”
我被攥得动弹不得，但也是倔犟万分地与之对视。
四目之间，各有各的恨意。
警报的声音从半山腰传来，越来越近，我生怕张宇跑了，也是牢牢反抓着他的胳膊。
“你嫁给我的这六年，只是为了给李向阳报仇吗？”
“是！”
我红着眼嘶吼道：
“我爱他！不管他死没死，我都爱他！”
“至于你，我的肚子已经替我回答了。”
张宇的目光变得幽暗起来，我知道他被刺痛了，于是继续道：
“你不知道我有多恨你，所以我死也不会怀你的孽种！”
“你还不知道吧，这个宝宝就是在家里怀的呢……”
“你去死吧！”
张宇一拳狠狠砸在了我的肚子上，一瞬间，天地崩塌。
我的孩子没了……
17
得知张宇被抓获的消息已经是三天后了。
我在医院昏睡了整整三天。
孩子没了，但我的命算是保住了。
李小许来看过一次，说张宇为首的帮派团伙都已经落网了。
那天的交易金额庞大，人赃并获，而那个U盘里则是多年来龙虎帮的各种暗线活动的记录。
铁证如山。
“里面有涉及到张念怀那宗案子，还有……李向阳。”
李小许轻声说道，随即叹了口气，没再多说便离开了。
张宇锒铛入狱，各项罪名列举了半页纸，死刑是无法逃脱的了。
我自流产后休养了小半月才能下地活动，刚好能赶上张宇的庭审。
判决书下来的那一刻张宇面无表情，倒是他手底下的几个兄弟哭的稀里哗啦。
耀武扬威半辈子惯了，个个早就把自己当成了土皇帝，哪能想到会有今日。
临刑的前一晚，我在李小许的陪同下去了看守所。
张宇戴着手铐脚链。
望着朝夕相处六年的男人，我的恨意终于在此刻能够消散了。
他听到动静以后连看也不看我，恐怕也是恨极了我吧。
我掏出一张报告单放在他面前，那是本市最有权威的医院证明。
“亲子关系鉴定报告……”
“张宇为生物学父亲的相对机会为99.99％……”
不等张宇念完，我就转身离去了。
“啊！”
18
连我自己都觉得可笑的是，当我发现自己怀孕的时候，心中是按耐不住的喜悦。
可是，张宇怎配当我孩子的父亲？
于是我设计下套，张念怀这个人贪财好色，在刚与张宇结婚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他的心思了。
一直以来，他碍于大哥的情面，并不敢逾矩。
但这又何难？
我趁张宇去外省的时候假意以被家暴的名义约张念怀出来喝酒，倾诉衷肠。
他果然应允。
我在酒里下了药，等他一动不动后，李小许和我一起把他送到了我家。
我换上睡衣躺在床边，睁眼等待着天亮。
早上张念怀醒来的时候我正在装睡，他看到我身上的痕迹不疑有他。
至于当初那张亲子鉴定报告，自然是假的。
然后在张宇还沉浸在当爸爸的喜悦中时，亲手摧毁了他的美梦。
就像曾经他摧毁我的美梦一样。
好在，一切都结束了。
19
我租了个小院，撒满了向日葵的种子。
李小许来看过我一次，还拿来了警局为我颁发的奖章。
我把它摆放在遗照的旁边，依次是爸爸妈妈和李向阳，这三个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可惜都离我而去了。
“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养条狗，就养杜宾吧，帅气。”
“我说的不是这个。”
李小许有些无奈，但也不再追问了，我们一同看向院里刚长起来的一株向日葵。
黄灿灿的。
像美好的明天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