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仪倩看见她，率先朝着她比划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而后转身离开了。
周烬听到宋绾绾的话，拿烟的动作一顿。
他抬头，漆黑的瞳沉沉地盯着她，眼底的情绪浓重得像是化不开的墨。
离婚这件事，并不是她第一次提及。
他并不觉得，这个时候，宋绾绾跟他谈离婚，是个聪明的选择。
威胁？
男人眉眼间笼罩着一层无形的凛冽凉薄。
倒是白跟了他那么多年，谈判的手段有很多种，而她选的，却是他最反感的那一种。
周烬嘴里叼着一根烟，修长的手指按了下打火机，香烟被点燃，“你想离婚？”
四目相对，宋绾绾眼神里没有任何的躲闪，点了点头，“嗯。”
周烬的声音凝成一线，冷冷的道，“还没闹够？”
宋绾绾摇了摇头。
她没想跟他闹的。
小孩子都知道，哭闹要找心疼自己的人。
周烬吸了一口烟，脸色并不好看，薄唇轻启，“因为你爸爸的事？”
宋绾绾点了点头，而后又摇头。
是，又不是。
不是突然发生，也不是突然出现，只是突然接受了。
自己给自己织的梦，实在是织不起来了，也装不下去幸福了。
周烬彻底没了耐心，幽幽的吐出两个字，“理由。”
“……”
周烬的反应，倒是出乎了宋绾绾的意料之外。
她本以为，她一提出离婚，他顶多会问她一句，真的想好了吗？
在得到她的答案后，便会着手安排离婚的事。
毕竟，他们迟早都会离婚，她主动提，还给他省了不少事。
也有可能是他早已安排好一切，而她这突如其来要离婚，打乱了他的计划，让他很不满。
要提离婚，也是他先提。
男人的自尊心作祟，又怎么会允许别人跟他提离婚呢。
宋绾绾思索了许久，还是决定摊牌，“我们有一个为期三年的婚姻协议，我们迟早都会离婚的。”
她刚知道这份协议的存在时，曾设想过跟他谈及这份协议的无数种可能，但那天真的到来时，她反而平静了。
周烬掸了掸烟灰，垂着的眸幽深，乍一看竟有些森然。
他撩了撩眼皮，深深凝视着她，“什么时候知道的？”
这是坦白局，宋绾绾也没想过再瞒些什么，如实的回答道，“半年前。”
周烬抽着烟，没再说话。
他倒是小看她了，这么小的人儿，还挺能藏事的。
好像有什么东西脱离了他的掌控。
书房的灯光打在他的身上，皮相英俊惊艳，可是那双眼却十分冷漠，瞳眼晕染开一抹黑色，让人莫名的毛骨悚然。
宋绾绾也没再说话，书房里顿时没了声音。
她看着他手里的烟，忽然觉得喉咙有些痒，尼古丁刺激着她的神经，让她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
若不是时机不对，她觉得自己会跟他要一根的。
宋绾绾不着痕迹地瞥开了视线。
直至周烬抽完了那根烟，将烟掐灭在烟灰缸里。
他再次开口时，嗓音暗哑得像在火里煨过的砾石般，“想好了？”
当周烬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宋绾绾又觉得，他没有变。
她还是了解的，不是吗？
宋绾绾再次点了点头，“嗯，想好了。”
周烬看着她，又是一阵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