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一条滑腻冰凉的触手卷住了她的脚踝,白宝玉尖叫一声,用另一只脚蹬掉了那触手,手脚并用远离了那里。
她回头一看,三四根幽蓝的触手从铁牢后面的那片黑暗里伸出来,朝她张牙舞爪。
“啊啊啊啊啊!”白宝玉终于崩溃大喊,她双手捂着眼不管不顾只埋头往前冲,反而让她误打误撞就这样逃出了地牢。
不看路的下场就是被石阶给绊倒,白宝玉摔在石阶上哀叫了一声,膝盖小腿都磕青了,她睁开眼睛一看,好歹算是出来了。
不敢多待一会儿,白宝玉忍着疼痛一瘸一拐走上了石阶,回到了高大空旷的宫殿里。
她还没来得及适应突如其来的光亮,耳边传来一声记忆里难以忘怀的声音。
“白……小姐?”
白宝玉回头看去,一个青衣男子正愕然看着她。
男子青丝如墨,一身青衣仿若世外高人不染尘埃,眉眼温润柔和,称得上是君子如玉。
他一只手抬起下意识护住了身后的女子,眼睛里是明显的惊讶与不解。
他那般干净明朗,白宝玉看着自己一身的污垢尘埃,脏乱的头发打成结,下意识抬手遮住了脸颊,只感觉无地自容。
“不…你认错了……”白宝玉嗫嚅。
“阿朔,是谁?”青衣男子身后的女子走了出来,看到白宝玉大吃一惊,“白宝玉?你怎么在这里,还变成了这样?”
听到她的声音,白宝玉的眼泪再也忍不住落了下来,她从指缝间投去视线。
苏望与她记忆里的样子没有多大改变,可是也改变了许多,至少她的容貌依旧美丽,依旧那般高高在上。
“我,我被人掳过来……他们,把我当炉鼎……我……”苏望对于白宝玉来说也算是一个熟人,虽然两人从前就不对付,可在这么一个陌生的地界遇到熟悉的人,白宝玉还是忍不住多了几分信赖,开口委屈巴巴。
苏望一听,脸色顿时变了,她焦急出声:“快走!离开这里!”
“什……”白宝玉还没来得及询问,宫殿的大门突然被人推开,许多不同宗门世家的弟子走了进来,手上的武器滴着黑臭的血,闪着寒光。
那些弟子一看到她,就举起了手中的长剑:“就是她!她就是白万两的女儿!抓住她!”
白宝玉没回过神儿,苏望闪身护在了她前面,厉声道:“这种时候还发呆,这么久了你的脑子还没长完全吗!”
阿朔上前几步,挡在两个女孩子的前面,对着一群子弟拱手,温和开口:“诸位稍安勿躁,其中有一些误会。”
“误会!什么误会!在魔族长老的宫殿里喝酒的人是不是白万两和他两个儿子!在外面帮魔族残杀我们同伴的是不是平云宗的弟子!几大宗门早就得到消息包围了平云宗,是平云宗的宗主夫人亲口承认的!他平云宗满门都背叛了诸天界,投身魔界,就是魔界的一群走狗!”
“就是,平云宗宗主夫人还说了,女儿就是她亲手送来魔界的。魔女!白宝玉就是魔女!人人得而诛之!”
“白万两已经伏诛了,白宝玉你别挣扎了!”
“投身魔界,违背道义,这就是你们要付出的代价!”
白宝玉越过苏望的肩头看着那群义愤填膺的弟子,他们的嘴一张一合,可是她怎么就听不明白他们说的话呢?
“不!”白宝玉连连摇头,“不,我不是魔女我不!她才是……”
她的手指刚欲指向苏望,又想到了什么似的收了回去:“不,她也不是。她不是,我也不是……我不是魔女!你们别瞎说!”
“你父兄都伏诛了,你母亲也在亲口承认后畏罪自杀了,还有什么好狡辩的。魔女!”
白宝玉晃神,突然朝前扑了过去,若不是苏望拦着,她就要扑到那个开口说话的人前面去了。
“你说什么!我娘怎么了!她怎么了!你说啊!”
“她死了!自知罪孽深重,以死谢罪了!”那人用更加高昂的声音回击,随即露出讥讽的笑,“怎么,平云宗的大小姐,你也要以死谢罪吗?好歹成全了你平云宗最后一点名声。”
“你胡说!你瞎说我娘怎么可能会死!”白宝玉被苏望死死搂住,她面色惨白如鬼,朝着那些弟子嘶声力竭,嗓子都喊哑了,哪儿还有从前半点风姿。
“哼!多说无益,请这位道友让开吧。”其中一位年长似乎威信也很高的弟子冷哼一声,对阿朔说了一句,又看向了苏望,拱了拱手,“苏小姐,苏家一事天下大白。是诸天界的诸宗门世家对不住你们,此番我们也是为了替苏家讨一个公道。难道苏小姐还想护着仇人之女吗?”
白宝玉死死掐着苏望的胳膊,看着她的眼里里迷茫又恐惧:“苏望,他们什么意思啊,什,什么仇人,我怎么就是你的仇人了……我,我就是想跟你抢阿朔,我不也没……”
苏望凝视着白宝玉,一口气憋在胸口吐不出来又散不去。
她曾经潜入魔族,花了很大的力气才查出平云宗与魔族有勾结,而平云宗那个黔长老就是魔族,是魔族的长老之一,地位还挺高的。
当初苏家一事都是这个黔长老和白万两一手策划,又拉了许多世家宗门一起联手,把好好的一个苏家灭了不说,苏望自此被冠上了魔女的名号,如同过街老鼠一般东躲西藏不得安生。
从前意外遇到的时候,白宝玉还十分娇蛮地当街大骂苏望是魔女。
她如今才明白百口莫辩的滋味。
这些人一声声的咒骂,一句句魔女,就好似无数把利刃扎在她的胸口一样,疼得她分不清真假。
“呜呜呜……”白宝玉的手始终抓着苏望的胳膊,她慢慢蹲了下去,“苏望对不起,苏望…我不是有心的,我不是故意骂你的,他们都这么说,我就,我就信了呜呜呜。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你的仇人……”
白宝玉也不傻,这会儿她只有死死扒着苏望,她才有活下去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