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崇一声朗笑，大刀挥得虎虎生风，与云拂的长珏相碰撞也不逊分毫。
比起这边的难分高下，玉奴那边显得狼狈了许多。
她本就不擅长剑法，拿到短珏没有多少时间，在这个擅长用剑的魂灵面前节节败退，只能守不能攻。
折腰矮身，锋利的剑刃从头皮上方擦过，玉奴捂着自己飞扬的头发躲开。
她飞身到船舱顶上，手指间乳白色雾气若隐若现。
看李崇与云拂之间相处的态度，二人关系良好十分熟稔，那么李崇的魂灵与她比试自然也不能下狠手的。
更别说直接灭了这魂灵了。
想到这里，玉奴藏在袖子里的手一捏，雾气便消散个一干二净。
她握紧短珏，盯着那张绕了布带的冰块脸，思索着如何赢但又不能伤了魂灵。
毕竟她家尊长要面子，不赢不行。
思及此处，玉奴笑着叹了口气。她将短珏收入剑鞘中，换了个方向握住剑柄。
那头的李崇注意到玉灵的手，挑眉“哦”了一声。
“跟我打还分心？”云拂一剑劈开了李崇手里的酒葫芦，酒液尽数洒在了李崇的衣服上，酒香弥漫，心疼的李崇“哎呀”直叫。
李崇拍着衣服：“我只是瞧你那魂灵有意思，似乎身上带伤。”
云拂闻言，回头看了眼，正看到玉奴冲向了魂灵，贴身打斗，每每剑来，玉奴都可以用柔软的身躯折成各种弧度躲开，同时又用手里的短珏刺向对方暴露出来的破绽。
白衣翩然，竟不似是在打斗，更像是在起舞。
同时云拂也注意到了，短珏套着刀鞘，打在那魂灵身上顶多是痛，不会造成见血的伤口。
云拂瞧的仔细，连李崇也收了大刀看的津津有味。
看着看着，他的神情有了细微的变化：“那个，我说啊…云拂小子，你家魂灵这身手，嗯，怎么看着有点眼熟？”
李崇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云拂自然是懂。
玉奴的攻击方法看似是投机取巧，借力打力，实则步步是杀招。就好像是被训练出来的女杀手，以柔弱的外表靠近猎物，迷惑他欺骗他，在他露出破绽的那一刻直取要害。第一刀能要人命绝对不会有第二刀。
只不过此时的玉奴用刀鞘攻击，看起来才没有那般惊心动魄。
云拂沉着眼又看了会儿，忽然靠近玉奴，伸手钳制住她的手腕，玉奴顺着云拂的力道往他身后翻了个跟斗，洁白的裙摆如同盛开的花朵，遮住了云拂的视线，也躲过了魂灵的攻击。
他伸出另一只手掐住玉奴的腰，将人抗在了肩上，因为惯性玉奴的腿扫了出去，堪堪将魂灵击退的几步。
李崇双眼一亮，高喊一声：“我也来！”
原本各打个的场景立刻就变成了二打二。
玉奴始终在云拂周围，就好像是他手里一条随着他心意走的，柔顺的白练，云拂指哪儿她就打哪儿。
云拂一挡，玉奴再一踢，一刚一柔打得那魂灵根本没办法出剑。
许是那魂灵跟着李崇的时间也不长，一个耍刀一个用剑，配合起来也是磕磕绊绊的，不如云拂与玉奴，配合的天衣无缝，宛如一人。
“不打了不打了！”被玉奴甩出去的袖子抽了一巴掌，李崇连连后退，他擦了把额头上的汗，很是疑惑，“这真是你俩月前刚契约的？”
“如何？”云拂一手抬起，接住下落的玉奴，看向李崇。
“啧，”李崇挠着头，“人形魂灵大多已开智，有自己的想法和意识，因此更挑剔难搞，刚契约的时候不给你甩脸色就很不错了，更别说魂契魂灵还要看灵魂的契合度了。”
李崇看着玉奴乖乖巧巧的样子，一脸嫉妒羡慕：“怎么到你这儿，新契约的魂灵配合也如此默契，一举一动一进一退就像是刻在骨子里…不，就像是一个人一样！”
云拂勾起嘴角，露出一点小臭屁的笑容：“自然，也不看看是谁的魂灵。”
李崇再看看站在自己身后，把怀里的剑看得跟媳妇儿一样重要的木头魂灵，重重地叹了口气。
打了淋漓畅快的一架，李崇也爽快的放云拂离开，毕竟他自己也是有正事儿做的。
灵舟继续前行，玉奴不自在地揉着胸口。
“怎么了？”云拂抬眼看去。
“许是伤到了。”玉奴老实回答。她本来就有内伤还没痊愈，刚刚对战的时候又被李崇的大刀打到了好几下，就算是用刀背打的，可也还是很疼。
云拂挑开窗帘子朝云层下面一看：“就在此处落脚吧。”
云层下是琉璃镇，一个处在大善城旁边的小镇子。
琉璃镇以出产精美的琉璃闻名，镇子不大，但到处都有卖琉璃器具和琉璃首饰的店铺。
两人在镇子外落地，收起灵舟，徒步走进了镇子里。
最先映入眼帘的就是挂在入口处的一块巨大黑木牌，木牌上用琉璃镶嵌着“琉璃镇”三个大字，在太阳下流光溢彩，过目难忘。
走进镇子里，就有摆摊的商贩拿着几样琉璃做成的首饰向玉奴推荐。
见玉奴摆手拒绝，小贩又将目标转移到了云拂身上：“这位公子看着气势不凡，也不缺那几个钱，就给身边的姑娘买点什么吧。我们琉璃镇的琉璃是出了名的好！”
玉奴以为云拂会目不斜视地走开，没想到云拂回头扫了她一眼，然后挑起了小贩手里的首饰。
挑挑拣拣一番后，云拂摇头：“这些都不好看。”
小贩听出了云拂话里的意思，不是不买，是不够好看到他想买。
他立马指着前面的店铺：“请公子移步，我家店铺就在前头，店内有更多精美的饰物，总有一样公子能入眼。”
玉奴扯了扯云拂的袖子。
云拂反而来了兴趣，抬手将袖子从玉奴手里抽出来：“带路。”
“是！”知道这是迎来了个财神，小贩喜笑颜开，在前面领路不要更殷勤。
玉奴小跑跟上云拂，悄声问：“尊长，这是要做什么？”
不是说去程家吗？
云拂看了眼玉奴，正好能看到她乌鸦的发顶，没头没脑的来一句：“太素了。”
太素了？玉奴下意识摸了摸头发，摸到发间插着的那支玉灵送的梅花簪子。
什么太素了，尊长在说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