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奴并没有回去,而是转了个弯回到自己曾经住的屋子里。
她将东西一股脑全扔在桌子上,拿起完全冷掉的肉包子,皱着鼻子小声骂了一句:“肉包子打狗!”
回应她的是外面一声轰隆雷响,玉奴缩着脖子关上窗户。
空气里的潮湿感越来越明显,大雨将至。
芊芊扶着赤穗好不容易回到屋子里,将人扔到了床上,又进进出出将淋不得雨的娇贵花儿一盆盆搬进自己的卧房里。
等她忙完后,额头上累出了一层细汗,外头也响起了今晚的第一声雷响。
芊芊来到赤穗的卧房里看她睡得正酣,一点都没受外头雷声的影响。
她看着那瓶烧酒犹豫了一会儿,拿起烧酒和一把纸伞,冲出家门,一头扎进了夜色之中。
崇子在这个时辰是还没有休息,她一走出院子就看到了那方暖黄的窗户,如同夜色里之路的明灯,引着她前往。
就这么几步路的距离,电闪雷鸣,雷声一声大过一声,豆大的雨滴也打落了下来。
芊芊来不及撑伞,将烧酒护在怀里小步跑向崇子的院子。
“轰隆隆!”
芊芊刚跨进院子里,一声响雷就炸在了耳边,雷电的光照亮了半边天。
芊芊吓得一个激灵,她盯着脚底下在雨水里疯狂扭动的黑色影子,心头突突的跳。
这是个什么东西?
芊芊听着自己敲鼓般的心跳声,缓缓抬起头,接着长舒了一口气。
原来是那棵云实树的影子,在风雨里被吹得东摇西晃,被闪电的光这么一照的确是挺吓人的。
“轰隆隆!”
又是一声雷响,照亮了芊芊惨白的脸。
她目眐心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场景。
连连后退几步,绣鞋踩进了水坑里,不仅湿了鞋子,连裙摆也湿了一大片。
闪电的光白得发青,变成了一种奇异的颜色。这种怪异的颜色也照亮了另一张惨白可怖的脸。
云实树遭了雷劈,树冠从中间被劈开,由上直下树干裂开了大半,露出了里面一具腐烂了大半的女尸。
女尸的四肢还藏在树木里,露出来的躯干上爬着乳白色的肥虫子,肚子上开了一个大洞,内脏不见踪迹,只有一个个虫卵附着在她的肉上面,等待孵化。
女尸头朝上,仰着脑袋死死盯着上方,眼球溃烂,舌头不见踪迹,嘴巴大张成不可思议的弧度,仿佛在向上呐喊求救。
最重要的是,芊芊借着这唯一腐烂不严重的头颅辨认出了这具女尸的身份。
这是他们一直在等着归来的梓芽啊!
烧酒瓶从怀里滚落到地上,黄色的酒液与雨水混为一体,芊芊再也忍不住惊恐大叫:“啊啊啊啊!!!”
她这一声被响雷遮掩,没有把其他人吸引过来,反而引来了崇子。
“芊芊啊,这么晚怎么还在这里。”崇子站在卧房门口,双手揣在袖子里,目光平静。
这是崇子的院子,是崇子的树,他平日里最爱坐在树下。
芊芊头皮发麻,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她挥舞着不堪一击的纸伞,一边大叫一边后退。
“别过来!你别过来!”
崇子抬步走进雨幕里,一层灵力笼罩着他周身,变成了一把天然的纸伞。
“你这孩子是怎么了?”崇子一步步靠近芊芊,嘴上还说着关心的话。
树上那些蠕动的虫子像是听到了号召,一只只扭动着肥大的身躯爬向芊芊。
芊芊抬手扔出纸伞砸向恶心的虫子,转身要朝外面跑过去。
一只虫子公起身躯猛地从地上弹起来,跳到了芊芊背后。
那只虫子的力气极大,芊芊被撞的几步踉跄,差点摔到在地上。
一只不行就两只,还有三只四只。
肥大的虫子们像是发射的弹弓一样撞向芊芊的后背,芊芊没逃几步就被成群的虫子压倒在地上。
脸颊贴在雨水里,耳朵里灌了水,可芊芊依旧能听到,就在隔壁院子,雷云一群少年嬉笑打骂的声音。
“好了,她暂时还不能做你们的口粮。树里头不是还有一个吗,先把那个吃完。乖啊。”崇子一开口,这些虫子们就如潮水般褪去,爬上云实树,又回到了自己舒适的“小家”里。
崇子缓步走到芊芊面前,拿脚尖踢了踢她的脸,确认她还活着后叹了口气,用责备晚辈的语气说:“真是不乖,这么晚,还吓着这么大的雨,为什么要出来呢?”
芊芊最后的视线定格在了崇子那张严肃又带着奇怪又慈祥的脸上。
“芊芊,芊芊。起来了芊芊,快迟到了!”
芊芊嘤咛一声,睁开眼,赤穗一边梳着自己的头发一边喊着她的名字,身上的衣服也因为套的匆忙有些不平整。
“哎呀,昨天晚上偷喝酒的是我又不是你,你怎么睡得比我还死,你是不是偷喝那瓶要送给老头的烧酒了?”赤穗一边碎碎念一边回头看去,芊芊躺在床上还有些迷糊,急得她伸手去推,“你快些啊!”
芊芊捂着脑袋坐起来,她昨天晚上干什么了?对了,那瓶烧酒,要送给老师的烧酒,她送过去了吗?她好像没有送过去啊。
芊芊环视一圈卧房,没有找到那瓶烧酒的踪迹。
她有些疑惑,自己到底有没有送过去,她不记得她送了,她好像…把赤穗放到床上后自己也收拾收拾就睡着了。
芊芊在赤穗一声叠一声的催促里坐起来,掀开被子弯腰穿鞋。
一脚踏进去的时候,她便愣住了。
鞋子里面全湿的,一脚踩下去还能踩出水来。
芊芊有些疑惑,昨晚他们回来的时候明明还没有下雨啊?还有昨天晚上下雨了吗?什么时候的事情?如果不是下雨她的鞋子怎么这么湿,难道是谁把她鞋子扔水缸里了?
芊芊揣着一肚子的疑惑换了双鞋子,穿好衣服,神游似的跟在赤穗身后出门。
见到雷云,她就拉着雷云问:“昨晚回去的时候下雨了?”
“没有啊,”雷云四处张望,寻找玉奴的身影,“回去差不多一刻钟后才开始打雷,没多久就下雨了,不过那会儿大家都在自己屋里呆着呢,怎么了?”
芊芊松开手,有些迷茫地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