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玉坐在云拂对面战战兢兢，连带着手里的茶也不香了。
“不喝？”云拂挑眉。
“喝，喝喝。”怀玉一口饮尽，又伸手倒了一杯。
云拂拿起旁边玉奴遗落的扇子，上头银线绣的鸟眼睛折射出光芒，他随手扇了扇：“记得那日你曾说，惟愿重回人世，穿新衣吃百食，过够了人世间的生活才算了却了你的心愿。如今是吃够了吗？”
怀玉张着嘴巴哑口无言，她能说还不够吗？
饶是手里拿了把十分女气的扇子，云拂也扇得自在翩然，他轻笑一声：“喝啊，茶倒了怎么不喝？”
怀玉只得再次干了一杯热茶，烫的他想吐舌头，又硬生生闭着嘴巴憋住了。
“喝了这杯茶，如今可吃够了？”云拂慢悠悠地再问了一遍。
他向来是话说第二遍就开始不耐烦的，如今脸上倒是不见半点沉色。
“够，够了。”怀玉结结巴巴开口，顺便吐了吐舌头。
“那就说吧。”云拂将扇子搁在桌子上，扇子柄朝着怀玉，在她眼中看来无异于一把直指自己咽喉的利箭。
怀玉决定再挣扎一下：“尊长可还记得与我的约定？”
“搞垮程家，懂。”云拂笑。
听到了自己想要的回答，怀玉便站起来朝着云拂行了一个男子的拱手礼，声音也不如先前轻浮。
“您要打听的事我思前想后思索了许久，唯一能想到的并且能给您的答案只有一个。我曾数年苦心钻研程家术法，后偶然有机会接触到程家法器阴阳镜，二者并用，便可将许多程家独有的术法威力扩大十几倍，甚至改变术法的用处。若我没记错，确实是有一种术法可从一个鲜活完整的魂魄里剥离出一丝残魂，并且不伤及灵魂本身。”
“说下去。”云拂眉眼沉沉。
“此残魂若细心将养投入轮回可在十世后方得独立完整，不过…也有比较不是人的法子可以快速养出一个完整的魂魄——就是吞噬其他的魂魄。将养此残魂者可以捏造残魂的性格特征，乃是假造记忆，甚至可以被操控。与此同时，残魂与主魂会有感应，一般情况下主魂为大，引导一切，残魂若与主魂靠近很容易受到主魂的影响。必要时刻，主魂甚至可以吸收残魂保护自身。”
玉奴听到这一番话，托着下巴沉思了一会儿。
她盯着玉灵那张还在昏迷中的脸，有几分不可思议。
这个又蠢又笨没脑子的竟然是自己魂魄的一部分？
简直不可思议。
“那我这情况是怎么回事儿？”玉奴不满地问。
这么说来她才是主，主魂主魂，那才是主导一切的。怎么到她这里，还要天天为玉灵的没有脑子行为付出代价，一天十二个时辰随时准备着为她提供灵力。
哪个主魂这么憋屈过！
“你的情况有点特殊，大概是在咒术生效的过程中有什么法器或是其他东西介入，导致主魂与残魂本末倒置阴阳颠倒。”男人说话声音冷冰冰的，看着玉奴却是很幸灾乐祸，毕竟这样倒霉的真没几个。
“反正现在的情况就是，她可以随时抽取你的灵力，为了保命必要时刻你可以直接牺牲了，且这些事儿还不需要你自己同意。”男人一摊手，“反观你，什么也做不了。”
玉奴盯着玉灵的脸半天，才控制住自己的脚不踩下去。
怪不得她与玉灵不能契约，感情根儿上就是同一人，那肯定不能自己签自己。
可是憋屈，太憋屈了！活到这么大也没这么憋屈过！
男人似乎觉得还不够，又说了一句：“能颠倒阴阳的法器可不多，每一件都是有名的珍宝，这事儿你出去打听打听也不难查到。”
玉奴克制不住自己翻了个漂亮的大白眼，她查到又怎么了，能拥有这样法器的人是好欺负的吗？她又报不了仇。
“有什么方法可以切断这种联系吗？”玉奴一脸正色问。
“不要你的残魂了？”
“不要了。”玉奴一口回绝，“既然她已长成一个完整的灵魂那便不是我的残魂了，我拿回来做什么？而且…太蠢了。”
男人托着下巴：“我倒是有法子可以帮你从她灵魂里抽出这缕残魂。”
“不要就是不要，”玉奴坚决摇头，“太麻烦，反正对我没有什么影响。”
她异常果断坚决让男人露出了玩味的笑：“其实也不是什么影响都没有……”
玉奴斜眼看去，男人招了招手：“有是有法子，只要你下得了狠心。附耳过来……”
云拂喝了一口热茶，长舒了一口气。
“所以阴阳镜可配合术法倒置阴阳？”听到这个答案的时候云拂并没有多惊讶，反而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
他撑着脑袋沉默了一会儿，又问：“你说的法子可靠？”
“可靠，可靠，这是风险最小的法子了，虽然付出的代价有点大。”怀玉连连点头。
云拂忽然起身，长珏架在怀玉的脖子上，他眼神冰冷：“可是代价太大了，我不满意。你，就没有其他方法了？”
冰冷的剑锋抵在咽喉上，怀玉连咽口水都怕疼，她缩着脑袋：“这，这的确是最稳妥的法子了。”
剑锋压在了皮肤上，压出一条血线，周围的空气骤然冰冷。
怀玉闭眼大喊：“有！还有法子！”
云拂哼笑一声，收回长珏：“早这样不就好了吗？”
怀玉捂着脖子颤声说出了另一种法子，生怕自己说的不够仔细，爬到桌子边上提笔又写了一份。
洋洋洒洒两大张纸，怀玉放下笔后又检查了一遍，确认无误后递给云拂，小心打量着他的神色：“尊长，这样可以了吧？”
云拂细看后点了点头，没等怀玉松口气，他的手就掐上的怀玉的颈脖。
“尊，尊长……”怀玉大惊失色，伸手去扒云拂的手。
云拂收紧手上的力气，看怀玉变青紫的嘴唇，凑近在他耳边轻笑一声：“你将这古法记得如此清楚，那么……”
“你还记得你将这古法用在了谁身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