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夫人是个十分能干的人,家中奴仆来往有序规矩,对待客人也客气有礼。
短短一个时辰就安排好了一桌子的菜,请程阳和玉奴上座。
程阳附耳道:“付夫人当年未出嫁时便因会打理家务十分出名,贤淑端庄又有才情,付三青同我说若他不是占了青梅竹马的名头,还娶不到付夫人呢。”
“程公子似乎十分喜欢。”玉奴一语双关。
程阳毫不在意一笑:“付夫人这般女子,自然是人人喜爱。相夫教子打理家务这事说起来简单,可做得好又有几个。女子合该如付夫人这般优秀。”
玉奴姗姗落座:“是嘛。”
根本没有听进去的样子。
付三青和付夫人都是十分好说话的人,一顿饭吃的宾主尽欢。
吃完了饭,付三青又热情地要两人留下午觉,等午后再来好好聊一聊。
玉奴抬头看看天,反正还没黑,她怎么样都可以,于是便点头答应了下来。
付家不愧是本国首富之家,连个给客人休息的客房都装饰的十分精美,低调里是藏不住的壕气。
躺在软和舒适的大床上,鼻尖是有安神效果的花香,玉奴抵挡不住瞌睡虫的来袭,缓缓合上眼进入了梦乡。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她被一阵奇怪的声音吵醒,就好像是重物落地,又好像是拳头打在沙包上的那种声音,其中还夹杂着几声瓷器落地的破碎声。
玉奴睁开眼,屋子里只有她一人,十分有眼力见的付家下人也没有在周围制造声响,明明是一片寂静。
可她不会听错的。
玉奴坐起来穿上外衣套上鞋子,往门边走去。
这次那阵声响又传来了,还伴随着女人压抑的哭泣声。
玉奴伸手打开门,门外一片安静,连一个仆人都看不到。
不对劲儿,十分不对劲儿。
玉奴屏息侧耳细听,这次女人的哭泣声变成了尖锐的谩骂声,随之而来的是男人低沉的辱骂。
玉奴站在门口看了一圈,最终选择往左边走去。
沿着花园大路往前走,越走那声响越明显,玉奴加快脚步穿过花园。
她走出花园踏上大路,一转弯就看到了一座气派非凡的大院子,看样子很可能是付三青夫妻俩的院子了。
可付三青的住处怎么会发出那样子奇怪的声音呢?
玉奴皱了皱眉,脚底覆了层薄薄的灵力,她悄无声息地靠近院子。
院子大门敞开,一眼望去就能看到正屋的房门,还有蹲在房门前那个小小的身影。
玉奴一路走到了那个小身影的后面,小身影受惊一般回头看过来。
是付三青的小女儿。
她玉雪的脸上满是泪痕,眼泪大颗大颗从她黑曜石似的眼睛里流出来,冲刷不走那双眼里深藏的惊恐和懵懂。
玉奴弯腰,轻轻擦拭掉小女儿眼角的泪。
房内争吵的声音一字不差地落进了她的耳朵里。
“贱人,贱人!你还敢跟我提他!你当年嫁给我就是不情不愿的,后来你又做下那种脏事!你说,你是不是还惦记着他!”付三青的声音听起来气急败坏,恨不得喝血吃肉。
“呵,”付夫人的声音比起付三青要冷酷许多,“你也知道当年我不情不愿,还强娶了我。我是不是还惦记着他你不是最清楚吗?”
付三青暴跳如雷:“啊你这个贱妇!我付家富甲天下!有什么不好!哪里对不起你了!倒是你,你做出那等无耻下贱之事,丧尽天良!就是你,就是因为你我女儿生下来才又聋又哑的!”
接着是瓷器破裂的声音,付夫人的声音突然变得惊恐:“你,你干什么!你冷静点!娇娇不是好了吗,她好了啊!”
“啊!”
“付三青你疯了!”
巴掌呼在脸上的声音,拳头落在肉上的声音,伴随着阵阵血腥味从门缝里传出来。
玉奴蹲下来,默默捂住了小女儿的耳朵。
小女儿呆呆站在原地,她还是不太适应说话,很安静。
玉奴的眼轻而易举透过那扇门,看到了门内的场景。
今早还风流倜傥的付三青此刻如同疯狗一样,将付夫人压在桌子上狠狠的殴打,眼睛红的充血。付夫人脸上脖子上满是血痕,脑袋被压在几片沾血的碎片旁,一边哀叫一边神情疯癫地咒骂。
“你打啊!你打了我这么多年我也受够了!你打死我得了!日日受你毒打还要在外与你假装恩爱!我呸!付三青你个虚伪的小人!你打,你干脆把我打死了!你自己跟娇娇交代去!”
付夫人狠狠吐了口带血的唾沫,头发被抓掉一大块,那镶嵌了明珠的簪子掉落在地上:“从前娇娇听不到也不会说,你就当着她的面往死里打我,如今她听得到了,也会说了,你反而忌惮了偷偷躲起来打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付三青你个废物!”
付三青一脚踢在付夫人的肚子上,付夫人从桌子上滑到躺在了地上。付三青仍觉得不够,他撸起袖子领起付夫人的领口:“贱妇你嘴很厉害啊,你说啊,你继续说啊!”
这一个举动,玉奴看到了他小臂内侧的荷花印记在隐隐发光。
玉奴神色一凛,抱起小女儿就后退了好几步,躲在院子里的假山后面,在身边布置了个隔绝气息的小阵法。
小女儿哽咽一声,把头埋进了玉奴的怀里,无声落泪。
玉奴聚精会神盯着正屋,手有一搭没一搭拍打着小女儿的背。
不多时,屋子里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
一道灰色的身影“嗖”的一下从玉奴眼前闪过,玉奴甚至没来得及看清楚那是什么,灰色的影子就从门缝里钻了进去。
“怎么不打了?打啊,继续打啊。她都快死了你怎么反而停手了呢?”一道玉奴没听过的声音传出来,满是幸灾乐祸,“付三青,这时候手软了你还是男人吗?想想你的女儿,这个毒妇可是一直在虐待你的女儿啊。她十月怀胎的亲生女她都下得了手,仗着你女儿不能告状在背地里不干人事。啧啧,自己的女儿都下的了手,如果是我我就一刀解决了她。”
玉奴低头看了眼怀里还在掉眼泪的小女儿,一脸不可思议。